电脑屏幕上，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万花，就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风卷起了他衣袂的一角，也卷起了满地的尸骸。那几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红名，此刻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他的脚下。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也残忍得让人心惊胆战。

温年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原地，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出手的。他只记得，当“长风入怀”这个ID出现在他附近列表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刀光剑影的呼啸声和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他来了。

他杀了。

最后，他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跟温年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好像他只是路过，然后顺手清理了一下路边的垃圾。

温年看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他很想密语过去问问他，问他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又为什么要突然帮他。可是，他点开了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却始终都敲不出一个字来。

他和长风入怀是宿敌，是仇人，是只要一见面就会打得你死我活的那种关系。可是今天，他却救了他。

而更让温年觉得心乱如麻的，是那个明教小号——那个为了保护他，义无反顾地冲上去送了死的明教小号。

他，和长风入怀。这两个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却在同一天，守护了他。

温年的脑海里，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冒出了那个荒唐的念头。他甩了甩头，想要将那个念头给甩出去，可那个念头却像一颗顽固的种子，一旦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就再也无法拔除了。

……

游戏里的风波暂告一段落，现实里的暧昧却在不断地升级。

“治疗”依旧在继续，只是手段却变得越来越过火，也越来越让人心惊肉跳。

最开始还只是在他快要犯病的时候，顾凛川会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借由那短暂的肢体接触来安抚他濒临失控的情绪。温年从最初的惊恐抗拒，到后来渐渐地麻木，再到现在，他甚至已经能够在男人的肩膀上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然后闭上眼，假装自己只是靠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抱枕。

可是很快，事情就开始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那天，他在整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顾凛川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将整理好的文件递过去，男人伸手来接。就在那一瞬间，男人的指尖极其“不经意”地擦过了他的指节。那微凉的触感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从他的指尖窜到了心脏，激起了一阵细密的战栗。

温年猛地缩回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可是，顾凛川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份文件，然后低着头认真地翻阅了起来。那专注的神情，就好像刚才那个不经意的触碰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温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是意外吗？应该是吧。

可是，这样的“意外”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接二连三地上演了。递笔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只是在走廊里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男人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机会，和他进行一些极其短暂、却又极其暧昧的肢体接触。

温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开始刻意地躲着顾凛川，可是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又在同一个项目组里，他根本就无处可躲。

而最让他感到崩溃的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习惯着男人的靠近，甚至……是渴望着。他依旧会在男人碰触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跳加速、身体僵硬，可是他却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激烈地抗拒了。他甚至会在那短暂的触碰之中，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这太可怕了。

而当他以为这一切已经是极限的时候，顾凛川再一次用实际行动刷新了他的认知，也彻底地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是一个深夜，项目进入了最关键的时期，他们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了。温年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可手头上的工作却还剩下一大半。

公寓里很安静，只剩下键盘被敲击的清脆声音。中央空调依旧没有修好，房间里的温度很低，温年的手早就已经冻得冰凉僵硬，十根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他停下来，将双手凑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然后用力地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