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下头，凑到温年的唇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字。

“……爱。”

那个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温年的心尖，却又重若千钧，狠狠地砸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轰”的一声。

温年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炸开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他的眼里、耳里、心里，都只剩下顾凛川的脸，和他最后说出的那个字。

爱？

顾凛川说，他爱他？

这个念头，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让他在极致的震惊中，感到了一丝荒谬。

怎么可能……

像顾凛川这样的人，天之骄子，站在金字塔顶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而他呢？

他只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时间，出卖身体陪伴的……普通人。

他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的鸿沟。

顾凛川怎么会爱上他？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或许这只是失眠症的另一种后遗症？一种名为“斯德哥尔摩”的错觉？因为他治好了他的病，所以他对他产生了一种错误的依赖和情感投射？

温年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个让他心慌意乱的怀抱，想要从这场不切实际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然而，捧着他脸颊的那双手，却不容他有任何退缩。

顾凛川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怀疑和不信，他没有再用更多华丽的辞藻去证明什么，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

他低下了头。

一个带着雪松清香和男人滚烫气息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克制的触碰。

这一次的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汹涌澎湃的情感，像一场积蓄已久的火山喷发。

顾凛川的嘴唇，精准地捕捉住了温年那片还在微微颤抖的唇瓣，辗转，厮磨，然后撬开他无意识微张的齿关，长驱直入。

温年惊得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记了。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掠夺意味的深吻。对方的气息，霸道地充满了他的口腔，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

这个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不再是为了治疗，不再是信息素的安抚。

它是一个男人对心爱之人的宣告，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此刻最彻底的宣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温年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抽干，身体发软，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顾凛川才稍稍退开了一些。

他的额头抵着温年的额头，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微凉的夜风中，显得格外灼热。

顾凛川的黑眸，在暗夜里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温年看不懂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现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情欲的喑哑，“你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