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荟理完菜将大堂又拖一遍后,张大军叼着根烟下来了。
“小荟来了啊。”他一边穿围裙一边跟祝小荟打招呼。
“张叔,早。我第一天来,有什么做不对的,你跟我说。”
“你王姨招你来的,你听她指挥。”张大军大手一挥。
站门口将烟抽完后,他走向厨房间,戴上帽子,磨了几下菜刀,拿过祝小荟她们刚理好洗净的菜切了起来。
张大军刀工很好,他切菜时笃笃声有节奏地响起,菜就在他手下变成片,变成条状。
还没到饭点,现在没有客人,王萍去后面清点库存了,祝小荟也帮不上忙,于是趴在操作间的透明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看张大军切菜。
“张叔真厉害,切得又快又好,这些丝都好均匀。”
惠味饭店是家夫妻店,夫妻俩各有分工,张大军的工作是在操作间做菜,王萍则是在外面大堂招呼客人,两人互相合作,但各不打扰。张大军一般不出去,王萍也不会进入操作间看张大军做菜。
张大军每天独自切菜炒菜,没有任何人来看,更不用说夸奖他厨艺。本来没有回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个日常工作,哪有非要夸夸才能干的。但今天祝小荟这发自肺腑的赞叹把他夸得轻飘飘的。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是个不错的厨师,以前在省城的饭店里还当过厨师长。而且切点片和丝算什么,他还会好多技法,只是在这个小饭馆没有机会发挥。
“这算什么,看我跟你露一手。”张大军兴致来了,他拿过一根黄瓜,开始表演起真正的技术。
只见他正面切了,又把黄瓜翻过来切反面,切完后他把黄瓜两头提起来,黄瓜居然不断,还能拉长,就像锁链一样。
“这叫蓑衣刀法。”张大军淡定展示,嘴角却不太压得下来。
祝小荟见他眼睛里发射“快夸我”的光芒,忙捧场拍手:“张叔好厉害。”
“这是怎么切的啊?”
“张叔能不能教我切菜?”
张大军刚刚在展示的时候祝小荟就在想,能不能顺便学个厨。
在这边当伙计估计也是理菜跑堂,如果她能顺便学一下切菜甚至做菜的话,同样的时间,不但能赚钱还能多学门技能,真可谓是双重收获了。
至于怎么让张大军同意教她。祝小荟早就发现了,每个人都有点“好为人师”的情结,只要你提出来,很多人都很愿意展示自己所长并教导他人。她于是就直接问了。
果然,张大军欣然答应:“你进来吧,在那边洗个手。再把这个帽子戴上。”
然后他重新拿过一个莴笋开始演示:“左手弯曲指尖收进掌心,上面的指关节抵住刀面,右手紧握刀把,然后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从两边扣紧菜刀。每次下刀都要尽量保持垂直。”
“菜刀不要抬太高了,不然容易切到手,要一直在你左手的指节范围内,左手边切边退。”张大军边解释边演示,甚至不用看就切得非常均匀。每片莴笋都薄得透光。
“剩下的就是多练,要尽量切得厚度一致。 ”
“好了,你在那边试试吧,刚开始不用追求速度,尽量切得均匀,照着这个厚度切。”张大军给了祝小荟一片莴笋,指了指操作台较矮的另一边。“对了,切菜的时候菜板最好位于肚子下面,才好使力。不然你切不了一会就会手酸。”
祝小荟选了一把较轻的菜刀,回忆着张大军刚教的动作,慢慢切起来。她先是眼睛看着切,然后尽量靠手感保证每片的厚度一致。
开始祝小荟还切得不太均匀,她分析是右手没把握好力度,而且有时候做不到直上直下,刀锋一偏就会使这一片莴笋上薄下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以后,她特别注意这方面,直到把问题改好。这样切完一小盆莴笋,虽然速度还是不快,也没有张大军那么薄,但后面的莴笋片已经基本能做到薄厚一致了。
“张叔你看,”祝小荟端着切好的莴笋片指给张大军看,“这是前面切的,这是后面切的。这个能用吗?”
“不错,前面切的就我们自己炒来吃吧,后面切得很好了,可以用来卖。质量差不多能保证了就可以练练速度了。”张大军也很满意祝小荟一点就通。
差不多快到中午,张大军对祝小荟说:“好了快中午了,你去帮你王姨招呼客人,等闲了再来练。”
正说着,王萍清点完库存回来了,一来就看到祝小荟在练习切菜,她笑着走进操作间,说:“小荟在学切菜呢,我看看练得怎么样了?”
“王姨,你看。张叔说后面切的可以炒来卖了。”
“不错,”王萍拈了一片莴笋片看了看说:“我觉得可以。”
“你张叔年轻时候是省会饭店的大厨,对做菜方面要求可严了,他都说可以那肯定没问题。”王萍拍着张大军的背说道。
张大军这个早上接收的夸奖可能是过去几个月的总和。不能再表演淡定,他咧嘴笑道:“嘿嘿,好说好说。”
他对王萍说:“以后就让小荟早上来练切菜。”然后又转向祝小荟,“其实道理都简单,就是每天练,把手感练出来。”
“行,那小荟你早上没事就跟着你张叔学厨。”王萍笑道。
“好了我们出去吧,我跟你说下等下要做些什么。”王萍领着祝小荟走到大厅里。
她从饭桌上拿了一张菜单给祝小荟,又从围裙兜里掏出点菜本和笔,说:“等下有人进来,我要是没来得及过来,你就给他们菜单,记在这个本子上,撕下来放在这个窗口里,你张叔会照着做。”
祝小荟从王萍掏出小本子和笔就感觉大事不妙,这边的字她有些不认识更不会写,而且这个笔她也不会用。但看王萍这个自然的态度,恐怕这边是个人都能识字写字,她也不能直接说她连字都不认识,这么大个短板,王萍两口子人再好怕是也不想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