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淡，树林间的鸟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了踪迹，向河明的耳朵只能听到帐篷外的柴火“噼里啪啦”，他等一如既往翻看相机的陆山野躺下，在这小小的帐篷里。

只要躺下，睁开眼就能看见帐篷斜上方四四方方的星空，陆山野关闭所有发光的电子设备，将时间倒置，眼睛适应黑暗。

“会不会觉得无聊？”陆山野感觉到身边人翻身，“现在的星星能看到的不多，只有几个比较亮的。”

“我看书上说，星星是有颜色的。”向河明在黑暗中扑腾眨着眼睛，会想起自己在书上听到的描述，“你能看到不同颜色的星星吗？”

“我只看到了白色的。”陆山野摇摇头，时常盯着夜空，让他的眼睛产生眩晕，能看清的就更模糊了。

“好像是因为光线和温度的不同，让星星也看着不同。”

“河明老师真是知识渊博。”陆山野右手枕脑袋垫高夸奖。

向河明噘嘴，听他又调侃自己，“今晚有月亮吗？”

“有，”陆山野把目光望向月光，弯弯的月亮周边染上一层月晕，“左上角，星星环绕在它身边。”

“这个角度，能看见山峰吗？”向河明又问。

“能，”陆山野惊叹于向河明的询问逻辑，即使他看不见，在心里却依旧能画出一幅美景，“右下角有黑黢黢的山尖尖。”

向河明对着斜上方的画框眨眨眼，话中带着羡慕：“是不是很美。”

“你觉得呢？”陆山野不回答反问。

“我又看不见，”向河明扭头，不知道陆山野也在看他。

“但是有时候，想象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绚丽多彩。”

陆山野也闭上眼睛，描摹方才两人的对话，在心中一笔一画填满那张白纸。

周遭更加安静，向河明听着陆山野沉稳的呼吸声，也闭上眼睛，在自己的画作中驰骋，在这里他能有一对漂亮的透明翅膀，染上月亮的颜色，他顺着微风飞向群山之间。

在陆山野再度睁开黑暗中的眼眸时，他能清晰的看到黑夜中地向河明乖巧的睡去。他盯着向河明的睡颜，慢慢凑近。

安静的氛围让陆山野屏住呼吸，直到一颗吻印刻在向河明的额头，他小声道。

“愿山灵走入你的梦乡……”

群山之间，流水潺潺在月光静静的倒影下也放轻了步伐，睡熟人儿的头顶上，那个四四方方风景画的右下角，暗淡的山尖处，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向河明刚从一场睡梦中醒来，也许是心诚所致，也许是念念不忘。他感受着身边还在熟睡的气息。

“陆山野……”

他轻轻在嘴边呢喃，对面的陆山野没有动静，沉重的呼吸轻拂向河明的睫毛，他小心翼翼地缩短自己跟陆山野之间的距离。

向河明看不见，只能用陆山野熟睡的气息探寻距离的变化。

一个不小心，他的脑袋撞到陆山野低垂的额头，向河明吓得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一呼、一吸、放慢呼吸地节奏……

陆山野没有醒，向河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睡不着，向河明侧躺着蜷曲着身体，抬头望向陆山野。

“陆山野……我见到山灵了……”

他一遍一遍的对着面前熟睡的人重复，语气从起初的惊喜、兴奋到眷恋、缠绵，直至再次低眉合眼。

大梦一场，向河明醒来时，嘴角不自觉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听到帐篷外呼啦呼啦抛起的水花，伸手摸了摸已经没有余温的另一侧，推断是陆山野。

他拉开帐篷拉链，清新的空气灌入，一下吹走向河明的困意，树林里的鸟鸣叫得激烈，烧了一夜的火堆卸下职责沉寂在石头堆里。

“睡醒了？”陆山野甩干手上的水滴，见帐篷里探出的鸡窝脑袋，开玩笑的问了一嘴。

“昨晚睡的好吗？”

“好。”向河明点点头。

“有梦见山灵吗？”

“有！”小瞎子十分坚定的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