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学霸。但你大概对学霸也有些误解。”唐冉竹避开那亮晶晶的眼神，把头埋进英语阅读题里，提笔道：“别打扰我。”

白杨津津有味地看起推理小说，没注意到身旁的高冷学霸嘴角微扬。

跟个小屁孩似的，幼稚。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周五威胁，周一就觍着脸喊同桌帮忙的，唐冉竹心里嫌弃道。忽然觉得白杨也没有老师说的那么恶劣纨绔。

讲了两天的期中试卷，各科老师陆续恢复了课本教学。

周四下午，两点的阳光正暖，秋日凉爽的微风轻轻撩动着浅蓝色的窗帘，金桂飘香。地理刘老师拿着直尺圈着地图上的越南泰国一带：“东南亚小农经济为主。你们中国古代经济史学了吧，如果考试考到农作物特点、对经济的影响，可以答什么？”

于晓芮小声跟着答：“稻谷商品化低……”

唐冉竹听见了默默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余光里的白杨也像听懂了一样，跟着微微点头。

——如果不是闭着眼睛，站在后门的老李也一定信了。

“叩叩。”

李焕走到前门敲了敲门，“刘老师，我打扰一下。”

低沉的声音不大，却如一声惊雷在教室轰炸开来。近乎一半的学生瞬间都在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出什么纰漏，剩下一半都在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开小差。

“白杨，跟我出来一下。”李焕蹙眉招了下手，不等迷迷糊糊的白杨起身，就转身往办公室走。

白杨上课睡觉不是一次两次了，唐冉竹不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被老李叫去办公室的：难道是出校去网吧了？唐冉竹心想，狐疑地看了眼白杨，刚好和白杨同样困惑的脸对上。

只见脸上睡意未消的白杨指着他自己做口型无声问道：“我？”

不等唐冉竹点头，讲台上的刘玉芳开口了：“白杨，别问了，就是你，快去快回。”

一语道破，白杨也没有羞涩，落落大方地出了教室，不知道的还以为班主任要给他颁奖表扬。

不过是课堂的一个小插曲，唐冉竹没有在意，顺畅地跟上老师的思路，继续听区域农业经济的知识点。这是他除气候那块知识点以外第二期待的地理内容。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唐冉竹还有些意犹未尽。教室的女生三三两两结伴，一边抱怨着外面的日晒，一边向操场走去。

随着日益升高的近视率，去年开始，海青一中迫于教育局的压力把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延长了10分钟，除了高三，全体师生都要去操场上做些自主活动。

唐冉竹刚要从抽屉里拿出球拍，就看见白杨一脸怒气地回来，一双剑眉都要挤在一块了。

他见白杨回教室就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正疑惑，李焕后脚就过来了：“今天不是就阮青霞值班吗？其他人赶快出教室。白杨，你也出教室！别想利用现在的时间，你要是敢一会儿课上写，我也让你白写。”

话音刚落，唐冉竹就感觉身后一记眼刀甩了过来。

唐冉竹：又招惹到白大爷了？昨天还笑嘻嘻地借书呢，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刚要出后门去操场，就听李焕喊了自己。

“唐冉竹。杨玥霖。你俩来我办公室。”

还以为是有什么学习任务需要交代，他们俩没多想。结果老李坐下，给自己的枸杞茶又冲了一杯热水，缓缓吹了一下，问：“你俩谈恋爱了？”

李焕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两人听清，但问完后发现这两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看着自己：唐冉竹确实一脸茫然，但一旁的杨玥霖却攥了攥校服。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李焕决定再探探：“我也不是反对早恋。你们小年轻地不是总抱怨该青春的时候不让谈，一毕业就让结婚养娃。高中呢，确实是个不错的平台，大家认知水平都差不多，家庭的观念也一般相差不大……”

李焕边说边观察，突然电话响了，是年级主任打来的。他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趁着这个功夫，唐冉竹和杨玥霖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他俩都想到一块儿了。

杨玥霖心里越发地恶心陈竺，但又担心老李的责怪，可一想到唐冉竹明明帮了自己，现在却被老李拐弯抹角骂了一通，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李焕的电话挂了，她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李老师，我们没有谈恋爱。您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有谁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同事听说，问了一句，所以问问你们。没谈也好，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

杨玥霖总觉得老李没有信，开口打断道：“李老师，我和唐冉竹确实没有恋爱。您既然听到别人这么说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您可以觉得我有问题，但是唐冉竹是无辜的。”

唐冉竹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玥霖已经把前因后果说了一半了。还把他之前传给她的视频发给了李焕。

恰好此时，上课铃响了，但李焕没有打断，直到杨玥霖顺带解释白杨的事情时，突然开口：“那也不应该用打群架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是人少。要是有人别有用心录视频了、拍照了、说他霸凌，他怎么办？要是家长找来了，怎么办？”

“但是他没有打群架。”唐冉竹开口道，“我周五路过后街时，也以为他要打群架，正要回去叫保安，发现白杨吓唬了他之后就跟那些职高的走了。”

这是唐冉竹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撒谎，他回想着小说里刑警观察的点，尽力表现的淡定。

眼瞧着老李眼神不对，唐冉竹还是补了一句：“但吓唬也是不对的。我只是说他没有打群架。”

老李叹了一口气，总结陈词般开口：“嗯。所以他还是要写一千检讨。你们别想求情。学校呢，是规定了不允许早恋的。但我个人觉得呢，还好。你们都是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孩子，我也就不多说了。唐冉竹，你作为白杨的同桌，还是多帮帮他，既来之则安之，带带他。他数学成绩一直很可以，你也可以问问。三人行必有我师么。回去上课吧。”

“杨玥霖，等一下。”

跟着唐冉竹要出门的学习委员脚步一顿，抿了下唇转身走回去。

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老李就只有刘玉芳伏在案上准备教案。等唐冉竹走了后，老李开口问：“这种事没跟家里人反应吗？”

见杨玥霖低着脖颈摇头，老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可以跟老师反应。你要是觉得我是男老师不方便，可以跟刘老师说，刘老师是咱们班的副班主任，也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都是可以理解的。”

李焕说完看了眼杨玥霖，没想到直接把孩子说哭了，瞬间手忙脚乱：“不是，我也没骂人，你怎么哭了呢。是语气吗？”见杨玥霖摇头，又问，“那是哪个词？还是那句话？”

“没有。都不是。”杨玥霖吸了吸鼻子，半鞠躬道，“谢谢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上课了。”

“嗯嗯。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老李叹了口气，拿着手机上楼找主任去了。

两个好成绩的被叫班主任叫走半节课，大家以为是之前英语竞赛的事都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