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安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冲动——她想看看这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其他表情会是什么样子。是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是生气时双颊泛红？或者是难过时眼角垂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其他同学的呼唤打断了。

“苏念安！快来，我们拍照！”

她应声回头，把顾清诗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在脑后，欢快地奔向热闹的人群。

教室外的走廊上，顾清诗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六年三班的教室门牌。

她的目光在门口停留片刻，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其中一个声音特别清亮，如同银铃般穿透嘈杂。

她从书包侧袋掏出一部老式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后，她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结束了，这就出去。”

发送对象备注只有一个字：“董”。

不到一分钟，回复来了：“车已在老地方等候。”

顾清诗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教室方向，然后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她的步伐稳健而规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插曲——那个笑容特别灿烂的同学，那个签名的小请求——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不会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涟漪。

校园里处处是合影留念的学生和家长，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和离别的氛围。

顾清诗穿过人群，对周遭的喧闹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停在街角的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早已下车等候，为她拉开车门：“小姐，恭喜毕业。”

顾清诗轻轻点头，俯身坐进车内。空调的冷气瞬间包裹全身，将夏日的燥热隔绝在外。她靠在后座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车窗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如同一幅精致却冰冷的肖像画。

许久，她微微眨了下眼睛，从书包里取出那本毕业纪念册——和苏念安那本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几乎全是空白，没有同学们的签名和祝福。

她翻开封面，第一页是全班合影。照片上，学生们挤作一团，做着鬼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清诗站在最边上，表情淡然，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在照片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前排正中央那个笑得最灿烂的女生脸上。

苏念安。

顾清诗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名字，眼底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痕迹。

然后她合上纪念册，将它塞回书包最里层，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飞速后退，小学时代就此落幕。而对顾清诗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平凡的日子，按部就班地开始，按部就班地结束。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女孩，已经对她产生了好奇。

而好奇，往往是所有故事的开端。

与此同时，苏念安正被同学们簇拥着在校门口合影。她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比着俗气的剪刀手，完全不介意形象。

“苏念安，初中要是还能同班就好了！”好朋友李晓薇搂着她的肩膀说。

“那当然！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苏念安信誓旦旦地说，然后在自己的纪念册上指给李晓薇看，“你看，我几乎收集了全班所有人的签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