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稳，周身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外泄的剑气，却自有一股沉静渊深的气度，好像他本人就是一柄收在鞘里的绝世宝剑，安静，却藏着能劈开天地的力量。

回到院子，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扒在窗台上、只冒出一个小脑袋的桃幺幺。

桃幺幺也呆呆地望着他，大师兄李慕白身上再也闻不到半点酒气，眼神清亮得像山里的寒潭，深不见底。

大师兄好像……还是那个大师兄，可又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好看还是那么好看，就是……就是感觉太厉害了，厉害得她有点不敢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跑过去喊他了。

李慕白看着她那副想靠近又有点怯生生的小模样，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个清晰的笑容。他朝她招手，声音不再是醉醺醺的二十罕见的温和细腻，带着刚突破后特有的清润：“小师妹，我出来了。”

没有吓人的风，也没有扎人的感觉。

桃幺幺眼睛唰地亮了，最后那点害怕立马飞没影了！大师兄还是大师兄！

她欢呼一声，连鞋都忘了穿，光着一双小脚丫就从房间里“噔噔噔”跑了出来，像只欢快的小雀，直扑向李慕白。

“大师兄！你成功啦！你好厉害呀！”她窜到他面前，仰起小脸，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刚才天上的光超级亮！风也超级大！差点吓死幺幺了！”

李慕白弯下腰，再自然不过地伸出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睡翘起来的小发包，动作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嗯，成功了。吓着你了？”

他的指尖暖暖的，干干的，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平和气息。

“唔，有一点点……”桃幺幺老实点头，随即又立刻用力摇头，献宝似的急急说道：“但是，大师兄，我和二师兄给你找了好多好多好东西！百灵露、淬剑的水、还有香香的粉，师傅说给你送进去了，你用掉了就不辛苦了吧？”

她叽叽喳喳，迫不及待地等着李慕白的回应。

李慕白微微一愣，目光瞟向旁边的谢沭秋。

谢沭秋立马抬头看天，扇子摇得呼呼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的不关我事的样子。

李慕白心里明白了，眼里的笑意更深，揉了揉桃幺幺的头发：“嗯，多谢小师妹，很有用。”

一听到这话，桃幺幺立刻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笑得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玄灵子看着这一幕，轻笑一声：“行了，出来就好。境界刚稳，回去好好稳固一下，别在这儿杵着跟你小师妹腻歪了。”

“是，师尊。”李慕白恭敬应道，但站着没动，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师弟们，最后又落回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桃幺幺身上。

谢沭秋凑过来，用扇子遮着半边脸，贼兮兮地小声问：“大师兄，元婴境啥感觉？是不是神识能罩住小半个宗门了？能不能瞅见丹霞峰师姐们……”

话没说完，就被玄灵子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陈逸安也默默走了过来，将一个刚刻好的、更小巧精致的木质护符递给了李慕白，上面刻满了细细密密的纹路。然后他对李慕白道“温养心神”。

李慕白接过，对三师弟道：“多谢。”

桃幺幺看看这个师兄，又看看那个师兄，虽然大师兄变得好像更厉害了，但二师兄还是那么爱算卦和说怪话，三师兄还是喜欢弄那些小木头玩意儿。

好像什么都没变。

唔，也不对，还是变了点。

她低头看看自己跑过来沾上的夜露的小脚丫，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心神一松，困意就揉着眼睛爬上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仰头看着新鲜出炉的元婴大师兄，声音带了点软糯的睡意：“大师兄……你出来了真好……我好困呀……”

刚才光顾着高兴和害怕，这会儿才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

李慕白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小模样，眼中的清冷尽数化为温和。他极其自然地俯身，将小姑娘轻轻抱了起来。桃幺幺习搂着他的脖子，头一歪，把头靠在李慕白胸口居然就睡着了。

李慕白那身白衣依旧带着清冽干净的气息，却比三日前更多了几分令人安心的沉稳。

谢沭秋摇着扇子笑道：“好了好了，圆满收场！可喜可贺！”

陈逸安见状，默默将刚拿出来的小毯子又收了回去。

玄灵子捋须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了，摇摇头，语气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宽慰：“行了，都回去休息，散了吧。慕白刚突破，也好好稳一下境界，回去好好调息一下。”

夜风拂过，李慕白把桃夭夭抱回床上睡着，师徒几人各自返回房间，栖云峰的夜，再度陷入了美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