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情趣吹过栖云峰山头,约莫子夜时分,栖云峰彻底沉入了梦乡。
窗外的虫鸣也变得稀疏,只有微凉的夜风偶尔拂过树梢,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桃幺幺抱着三师兄给的木头小松鼠,睡得正香甜,小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仿佛完全沉浸在了甜美的梦境里。
梦里,她好像看到大师兄从那个黑山洞里出来了,周身绕着亮闪闪的光,像神仙一样,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就在这时——
“嗡……”
一种低沉却无比清晰的震鸣,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又像是从极高的天穹落下,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席卷了整个栖云峰!
夜空之中,银白光晕越来越亮,简直像是月亮从天上掉下来,正好落在了后山山顶。那道巨大的灵气漩涡转得飞快,发出低沉的呼啸,把方圆百里的云都搅动起来像放了一个很大的烟花一样。漩涡最中心,剑意凝聚得像个小太阳,亮得刺眼,多看一会儿眼睛都发疼。
桃幺幺就是被这透过眼皮的光亮和低沉的嗡鸣给弄醒的。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就被窗外那惊人的天象吸引住了。
她赤着脚跳下床,吧嗒吧嗒跑到窗边,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小手紧紧抓着木框,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的喃喃道:
“好大的烟花”。
就在这个时候——
“锵——!”
一道清冽无比的剑鸣声,像能劈开所有束缚似的,从后山洞府里冲天而起。
那声音并不炸耳,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和通透,清清楚楚传进栖云峰每个人的耳朵里,连远处那些悄悄窥探的神识都捕捉到了。
紧接着,那吓人的灵气漩涡和刺目的剑光,非但没有炸开,反而像被什么吸住了似的,一股脑儿往回倒卷,唰地全都缩回了那个黑黢黢的山洞里。
刚刚还又是狂风又是白光的,一眨眼,什么都没了。夜空静悄悄的,月亮明晃晃挂着,星星也眨着眼。
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剑气,以及每个人心里挥之不去的震撼,证明刚才那不是幻觉。
……结束了吗?
桃幺幺茫然地瞅瞅忽然变得特别安静的夜空,又扭头看看院子里站得笔直的师傅和师兄们。
是大师兄吗?……大师兄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呼……”二师兄谢沭秋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刚算完一道极难的卦,整个人都松了下来,额角还有点汗。他拿起扇子猛扇了几下,脸上又挂起那副有点如释重负的笑:“妙啊!大师兄这元婴,稳了!嘿嘿,早说了我卜的卦象大吉!”
墙角阴影里,三师兄陈逸安身边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静静侍立的两具人形傀儡,原本流畅的木纹关节此刻正发出极其细微却高频的震颤,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外部灵压的冲击。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其中一具傀儡的肩部,那剧烈的震颤便如同被驯服般缓缓平息下来。他手指微动,做了个极其隐蔽的手势,两具傀儡眼中原本流转的微弱灵光悄然隐去,身形也随之放松,彻底融回他身后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低下头,继续打磨起手中那个未完成的零件,只是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师傅玄灵子依然背着手,笼罩栖云峰的光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他望着后山,脸上最后那点严肃也化成了欣慰,仔细看,还有点“看我徒弟多厉害”的小得意。他捋了捋胡子,慢悠悠道:“总算没白折腾,还行。”
他这话刚说完——
“吱呀。”
后山那扇紧闭的厚重石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了。
一道人影缓步走了出来。
还是那身干干净净的白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还是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
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李慕白走出山洞,并未立刻御剑或施展什么身法,而是沿着那条被月光照得发白的小径,一步步朝院子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夜风拂动他素白的衣袍,宛如静夜里悄然绽开的一朵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