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微漪平日里除了喜欢与诸多富家子弟去剑下楼听书外,还跟着自家护院拳师学了一些花拳绣腿,就好上了外出打猎作乐。
这过年小十天,这沈微漪实在在家憋屈不住,终于熬到初春,就赶紧叫上寻常一起玩乐的伙伴,出城打猎。
沈微漪一行人进入林中,都屏住了呼吸,将弓箭按在手上,这林间稍有活物动弹,六人便齐刷刷地射箭,再由猎狗去把猎物叼回,谁的箭射在猎物上,就算谁的战利品。
别看这六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富贵身子,但都多少练过拳脚,这小半天的功夫,各个都打了三四只野物,难分上下。
其中一人扫了一眼其余几人的猎物,道:“看来这回大家都差不多,那就再猎一个定高下吧!”
这一提议,其余几人一齐附和,呼喝一身,就扬鞭驱马,朝密林深处奔去。
可刚走出几步,一旁林中窜出一个彪形大汉,挡在众人道前。这六个人正在兴头,哪里来得及刹住马匹,最前一男子大惊吼道:“不要命了!快让开!”
只见这彪形大汉面色冷漠,见着一匹高头大马朝自己狂奔而来,不躲不避,蓦地冷笑一声,提气跃起,一击侧勾拳便生生打在那匹马的脑袋上。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那马竟哀鸣一声,侧翻出去,自己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口吐白沫死绝了,马背上的男子更是被甩飞出去,在乱草中滚出老远,半天没回过气来。身后众人还来不及惊骇这男子竟能一拳将一匹骏马打死,就听那倒地男子的随从一个个怒喝而起,就向这男子飞扑过来。这大汉见着五六个人朝自己扑来,大喝一身,高大的身躯犹如金刚附体,一个箭步上前,两个拳头砰砰砰,就将那五六人打的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哭爹叫娘。
“哪里来的蟊贼,好大的胆子!”沈微漪张弓搭箭,便朝那大汉心窝射去。
大汉也不抬眼,扬手就稳稳当当截住了这一箭矢,他看了一眼沈微漪,道:“雕虫小技,连只箭都这样无力。”话音未落,他就猛地朝沈微漪扑来。
沈微漪没料到此人竟能空手接住自己的箭,又见他庞大身躯朝自己扑来,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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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汉手执箭矢,便猛地将沈微漪的坐骑一箭贯穿了头颅,这马连哀鸣都来不及,就轰然倒地,将沈微漪半个身子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这一回,众人终究畏惧了这鬼神一样的人物,各个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沈微漪被压在马下,痛的直叫,不停地挣扎着要从马下爬出来,可这大汉一脚就踏在马尸上,将她压得全身骨骼都险些裂开。
“混账!你知道我是谁吗!不想死的赶紧给我让开!”
沈微漪又惊又怒,不停地拍着马尸,口中威胁着此人。
此人压根就不看沈微漪一眼,扫视了一眼众人,道:“谁是沈微漪?沈微漪给我留下,其他人给我滚!”
众人不言,却都低头望着被压在马下的沈微漪。
大汉看了众人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被压在马下的沈微漪,冷笑道:“原来你就是沈微漪,那就省了我不少功夫了。”
这沈微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人,可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辱,怒道:“你知道就好,我可是江南商会的少夫人!你找我麻烦就是和江南商会过不去,识相的就给我跪下来……”
还不等沈微漪说完,这大汉仿佛压根不睬沈微漪的威胁,又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怒道:“让你们滚,怎么还留在这!”
这回,众人终于回过神了。沈微漪的随从哪里能让自己的主子受这样的威胁,又齐齐朝这大汉杀来。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大汉面色阴冷,语气凶煞,双目杀意腾起,便朝几个随从奔去。这一回,大汉的气势陡然剧变,浑身上下仿佛阴风阵阵,这一拳而出,便结结实实打在一随从心口,刹那间心脉寸断,倒飞出去,一命呜呼。这第二拳直奔另一随从太阳穴而去,那随从举手就挡,可双臂在这大汉拳头下,就如薄纸一样无力,嘭的一声,太阳穴凹陷下去,他双眼眼白一翻,倒地身亡。这第三个随从见了前面两人死的如此简单,气势早就颓了,见着这大汉朝自己走来,吓得嚎叫要逃,可这大汉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拽了回来,咔嚓扭断了脖子。剩下几个随从已是吓破了胆,转身就逃,可这大汉已如狂风袭来,三下五除二,一个个命丧黄泉。
这剩下众人,那见过这个杀人如屠猪一样的场面,这大汉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就骇得肝胆俱裂,做鸟兽散,哪里还记得沈微漪还在此人手上。沈微漪虽然被压在马下,可这大汉杀人干净利落的景象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这回可真是一点凶相也不敢有了,眼泪哗哗直流,语无伦次:“你你,你……不要杀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给你多少……我夫君是江南商,会……大公子……”
这大汉对沈微漪的哀求不管不问,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几枚血红色的药丸,就要塞进沈微漪的嘴里,一边塞一边道:“有人花钱收你,小娘们,下半辈子就活的窝囊点吧。”
沈微漪哪肯吃这药丸,贝齿紧扣,就是不肯张嘴。
“痛快一点,免得遭罪。”这大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铁钳样的大手一把扣住沈微漪的腮帮,强行将她嘴巴拧开。
当是时,这林间忽的一人呼啸而来,嘭的一声将这大汉撞飞出去,挡在沈微漪身前。这沈微漪劫后余生,忽的就嚎啕大哭起来。来者回头瞥了一眼沈微漪,一手将马尸掀翻开来,将她扯了起来。
这一回,沈微漪看清了来者,大惊道:“怎么是你?!”
燕罗也不答话,回头又朝着那被自己撞飞的大汉道:“黄煞,许久不见,居然在这遇到了。”这彪形大汉,自然就是在残君阁里,与燕罗向来不对路的黄煞了。
沈微漪虽然一直看着燕罗不顺眼,可这一回眼前只有燕罗可以仰仗,哪敢再多嘴一句,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
这黄煞被燕罗撞飞出去,站起身来,却没料到是燕罗挡了他的生意,怒极反笑:“原来是你!有些年没见,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居然龟缩到这里躲着。”
燕罗大笑道:“龟缩?你可是小爷的手下败将,应该是你龟缩着不敢见我才是吧。”
上次黄煞在燕罗手里输了半手,一直记恨于心,这回见了,哪里能过得去,不过他念着自己生意在身,便道:“我这桩生意就是收了沈微漪,你我的帐,之后慢慢算。”
沈微漪被黄煞瞪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到燕罗身后,可又突想起这半年自己一直给燕罗找不痛快,万一他借此报复,自己可就真要小命不保。
还不等沈微漪害怕,燕罗似笑非笑回答黄煞道:“哎呦,你居然还会求小爷我?可惜了,能给你添堵,我就高兴。此人,我保定了。”
黄煞冷笑一声:“也好,那就新账旧账一块算,先收了你的命再说。”
“手下败将,好大的口气!”燕罗大笑一声,杀意大起。
黄煞不甘示弱,双臂大振,也是杀意腾起,与燕罗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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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二人交锋,燕罗尚未凝出杀意,气势上就输了一半。但这回,燕罗经过了好些日子的淬炼,此刻杀意之盛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双目赤红,面色阴冷,死死对视对方,一缕缕杀意盘旋狂舞,尽数向对方绞杀而去。这交手之前,杀意对峙,拼的就是气势,若是哪方颓了,气势衰竭,便败了一半。
若论杀意强弱,黄煞这些年一路摸爬滚打,已是残君阁丙等首屈一指的刺客,攀上乙等也只是时间问题,自然是比燕罗强上很多。可燕罗跟随陈天佑修行,陈天佑先是抹去了他身上的杀戮心魔,以寻常细节将其反复磨砺,杀意虽弱,反比黄煞精粹不少。
黄煞这杀意扬起,似是遮天蔽日,可燕罗立于当中杀意环绕,极难被侵染丝毫。
一时间,二人气势难分上下。
可是这倒苦了一旁观战的沈微漪。想当年,燕罗还是个雏鸟时,只不过旁观陈天佑与周曲鹤杀意相斗,就险些心智破裂。沈微漪这个一滴血都没见过的富家千金,又哪里能经受得住二人杀意,早就骇的肝胆俱裂,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双目无神,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燕罗这时觉察到沈微漪的状态,心中暗骂不妙,自己带着个拖油瓶,哪能放得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