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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衔珠来(1 / 4)

 金雀衔珠来

浮玉京的喧嚣并未因朝堂的暂时议定而平息,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扩散至更广阔的角落。而对于身处漩涡边缘却一心想要闯入中心的陈珏而言,最大的变化是——他终于有了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频繁前往那座令人压抑又充满诱惑的观星台。

“随侍聆听国师教诲”。

这道口谕像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给了陈珏接近元璟的机会;另一方面,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线牵住的木偶,每一步都走在元璟可能预料到的轨迹上。这种被动感让他极为不适。

第二次前往观星台时,陈珏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不仅在衣着上稍作打理(虽然依旧是旧衣,但选了件颜色更沉稳的),更重要的是心理建设:无论元璟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保持冷静,多看,多听,少问,绝不能轻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然而,他甫一登上顶层,准备好的所有冷静就被眼前的一幕击得粉碎。

只见元璟并未像上次那样凭栏远眺或摆弄仪器,而是……正悠闲地坐在一张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小几旁,慢条斯理地……泡茶。

一套素雅的白玉茶具在黑色曜石地面上显得格外醒目。小泥炉上的银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香清雅,氤氲开来,冲淡了观星台固有的清冷严肃之气。

周淳风像个小学徒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脸上写满了“在庄严的观星台煮茶是不是不太合适”的惶恐。

元璟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何不妥。他执壶的手稳定而优雅,水流精准地注入茶盏,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极致的美感,与他解读星象时的神秘莫测截然不同,倒像是个寄情山水间的隐士。

听到脚步声,元璟抬眸,看到一脸愕然的陈珏,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三殿下倒是准时。”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观星台煮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新到的‘雾里青’,殿下可要尝尝?”

陈珏:“……”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和应对策略,在“国师请你喝茶”这个选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周淳风在一旁拼命给陈珏使眼色,大概意思是:殿下快拒绝!这不合规矩!观星台岂是饮茶之所!

陈珏僵在原地,脑中飞速权衡。拒绝?会不会显得太过警惕和小家子气,反而落了下乘?接受?天知道这茶里有没有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元璟这种人,拿丹药当糖丸喂皇帝,谁知道他泡的茶正不正经?

元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将一盏清澈碧绿的茶汤推至几案对面,自己先端起另一盏,浅浅呷了一口,姿态优雅至极。

“殿下放心,”他放下茶盏,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的调侃,“贫道虽擅炼丹,却还不至于在茶里添加料。毒杀皇子,罪名太大,贫道担待不起。”

周淳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都白了。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陈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由元璟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来,效果格外惊悚。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上前,在元璟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他注意到,这蒲团也是新添的。

他端起那盏茶。茶汤清亮,香气清幽,确实是好茶。他学着元璟的样子,小心地喝了一口。入口微涩,旋即回甘,一股暖意流入胃中,竟意外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好茶。”陈珏干巴巴地评价道,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不想国师于茶道亦有如此造诣。”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元璟淡淡道,目光掠过茶盏,望向远处,“观星需静心,静心则需外物辅助。焚香,品茗,皆是法门。殿下觉得呢?”

他又在把话题往玄之又玄的方向引。陈珏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国师高见。只是不知今日……我们静心之后,欲观何星?”

“今日不观星。”元璟的回答再次出乎陈珏的意料。

“不观星?”陈珏一愣。

“嗯,”元璟放下茶盏,目光终于正式落在陈珏身上,那目光依旧深邃,却似乎比上次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今日,贫道想听听殿下对昨日朝会之事的看法。”

噗——!

旁边的周淳风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惊恐地看向元璟,又看向陈珏。在观星台议论朝政?!还是跟一个最没存在感的皇子议论?!国师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陈珏的心也是猛地一紧。来了。这才是真正的试探。

他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指尖微微发白,脑中飞速思考。元璟想知道什么?是想试探他对朝局的理解?还是想窥探他是否有政治野心?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他垂下眼帘,盯着杯中起伏的茶叶,斟酌着词语:“昨日朝会……诸位大臣皆是为国忧心,只是见解不同,故而有所争执。最终父皇圣裁,秦相老成谋国,想必已有万全之策。”

一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毫无营养的废话。

元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万全之策?”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殿下真的认为,陛下和秦相的做法,能平息天上的荧惑,还是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核心。

陈珏感到后背开始冒汗。他不能认同,那等于非议父皇和丞相;他也不能否定,那显得自己毫无见解。

“天意高难问,人事亦复杂。”陈珏选择了相对取巧的回答,“荧惑之象,非一日之寒;流言纷扰,亦非空穴来风。或许……或许根源未除,纵有良策,亦只能缓解一时。”

他说得含糊,却暗示了问题并未真正解决。

元璟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光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根源?”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陈珏,“殿下以为,根源在何处?在东宫?在边患?还是在……这朝堂之上的某些人心里?”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陈珏,仿佛要撬开他的头骨,直接读取他内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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