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狡猾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责问闲汉们:“你们还在这儿瞎侃呀?孙承宗马上要带领十万大军杀进北京,杀魏忠贤,救东林党,废了皇上,保护信王登基。北京城就要血流成河了,你们还不赶快回家准备逃难!”
一个闲汉反驳:“还说我们瞎侃,你是神吹!孙承宗的军事秘密你怎么知道?”
中年男子说:“两天前,我亲眼在山海关看见孙承宗调动兵马。”
闲汉们紧张地散开了。
功夫不大,北京城的几条大街上,都有一伙一伙的人聚首窃窃私语。
山海关西郊外。
孙承宗、红霞等六人正要上马,忽然身后传来袁崇焕急切呼喊:“恩师且慢!”
孙承宗等只好停下等候。
只见袁崇焕、满桂、赵率教等人骑在马上狂奔而来。
袁崇焕等人停在孙承宗前面,跳下马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袁崇焕激切地问:“恩师这次进京要带多少人马?”
孙承宗:“一共六人六骑。”
满桂:“万万不可!”
孙承宗:“为什么?”
袁崇焕:“魏忠贤是何等卑劣的小人,恩师难道不知道?”
孙承宗:“他敢把我怎么样?”
赵率教:“他敢随便捏造个罪名,就把督师关进诏狱!”
孙承宗:“谅他没有这个胆量!”
袁崇焕:“请恕学生直言,恩师自忖比岳武穆如何?”
孙承宗:“十不及一。”
袁崇焕:“秦桧仅凭‘莫须有’三个字,就能使岳飞父子冤死风波亭;魏忠贤比秦桧卑劣十倍百倍,什么罪名给你捏造不出来?关进诏狱,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孙承宗:“那宋高宗本来就对岳飞将信将疑,所以秦桧才有机可乘。当今皇上对老夫坚信不疑,所以魏忠贤胆子再大,心思再卑鄙下流,也不敢怎样。”
满桂:“末将愿带三万人马保护督师进京,以防不测。”
孙承宗笑了:“满将军,我是进京告御状,又不是打仗。”
赵率教:“督师多带些人马,对魏忠贤一伙总是有点震慑力。”
孙承宗严肃地说:“多带人马,反倒会给魏忠贤一伙留下口实。诸位请起,别再说了,本官心意已决。”
袁崇焕等人无奈地站起来。
孙承宗:“诸位在辽东兵强马壮,城池坚固,就是本官最大的保障!”
孙承宗等六人跨上马,越走越远。
袁崇焕等人直到望不见孙承宗的踪影,还不愿意离开。
清晨,北京前门大街,一伙人正仰着头看一张告示。
一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一字一句地念着:“讨魏忠贤檄,大阉魏忠贤者,人既刁滑,出身鄙下。昔充神宗火者,曾以洒扫入侍。受先帝识拔,而执掌膳房。皇上错爱,骤柄东厂。却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聚集奸党,残害忠良。聚奸编《要典》,图谋成圣贤;南北建生祠,妄称九千岁。包藏祸心,窥窃神器,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承宗内阁重臣,当朝帝师,奉大明之成业,荷三朝之厚恩;气愤风云,志安社稷。爰举义旗,以清妖孽。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望我大明臣民,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大明东阁大学士、辽东督师孙承宗,天启五年三月。”
一个壮硕汉子大声问道:“你咿咿呀呀念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答道:“告示说魏忠贤干了许多坏事,孙督师要从山海关带大兵杀进北京城,宰了魏忠贤。”
看告示的人都说:“该杀,该杀!”
忽然,几个顺天府的衙役吆喝着跑过来:“活腻了?散了!散了!”
一个衙役向前,伸手把告示扯下来。
两个衙役拉住秀才模样的年轻人,厉声喝道:“去顺天府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