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光暖融，隐隐传来云燕的叫声。皇极殿里，洛昭为萧成君对女皇说过的话震了震。萧成君当然不是第一个对洛昭说这话的人，她是太女，多的是有人对她说此话，或许有些是虚言，但也绝不乏真心之人。

可萧成君是不一样的。

洛昭想，萧成君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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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是真的会为我去死，但我只想他活着陪我。

萧成君侍从东宫，洛昭自然不会让他守门，思来想去，便干脆令他同自己一道上课。

钱兰亭眼明心亮，早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坐到了后面一排，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小叔叔。

许晚意与苏佳颖年长，虽担着侍从东宫的名头，但并不每日与洛昭一起上课。

洛昭为萧成君介绍了几个人，“兰亭不必提，着黄衫的是卫溪之，永宁侯府的女儿，她母亲是卫婵娟，你应该见过的。绿衣的是蔺芗，工部蔺尚书的孙女。桃花眼的是云追月，她母亲云鹤归，昔日云鹤归杨柳岸辩经，追月颇类她母亲。”

其实前头陪洛昭上课的另有其人，不过洛昭听说了云鹤归的事迹，实在好奇，恰逢她转为大理寺卿，便赐金令人还家，新选了云追月做伴读。

萧成君点头，正准备说话，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连洛昭在内，诸人都端正坐了，今日这节可是苏太傅的课。

苏素行走进殿里，一眼就看到了萧成君，他坐头排，还是男子，自然再醒目不过。

洛昭到是提前和苏素行打过招呼，但她目光还是在萧成君身上凝滞了几息。太女上课的殿里多了个男子，怎么都感觉怪怪的。苏素行算是体会到太学那些去安民馆授课的博士的滋味了。

她面上八风不动，翻开书继续授课，东宫的课都是给太女上的，伴读就自己跟上吧。跟不上也没事，赐金的旧例摆在那呢，反正苏素行是不会为新来的人改变自己授课内容的。

想苏素行当初，提议萧成君守孝三年，心是好心，如今萧成君孝名也确实为雍都交口称赞。但她也未尝没有想过，三年不见，或许太女慢慢地也就不记挂萧成君了呢。如他看来，萧成君娶妻生女才是最好。

倒不是苏素行想苏家出个太女夫啥啥的，她只怕太女在情爱上也学了当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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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行不想，但许晚意想，她父亲荣昌帝子也想。

“如今那个萧成君在东宫，天天和太女同进同出，太女赐衣赐食，简直一刻都离不开他。”许晚意愤愤。

荣昌帝子爱牡丹，府中一年四季都是牡丹花开。他比女儿沉得住气，轻簪一朵绿牡丹在许平澜发上，“这可有个什么？他任东宫属官，戍卫太女不过本分罢了。太女性子好，对鳏寡孤独从来多有怜惜。”

“况那是我们阿娇不在，有阿娇在时，你看太女眼里可有别人？”荣昌对自己的儿子充满自信，“这绿牡丹是今年新培育的，果然好看。剩下这朵留着给你明日进宫戴，我们给皇夫请安去。”

许平澜其实不太想戴花，不过在这方面，他从没说服过荣昌帝子，以及，“说好了不叫我阿娇的，祖母给我起了大名，父亲叫我平澜。”

“阿娇怎么了，皇帝和太女都说这名字好，太女哪次叫你不带笑？”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去歇着吧，睡晚了可没有好气色。”

许平澜隐隐觉得太女待他，其实并没有父亲说得那么好，感觉和对贵儿还有卫家的郎君都差不多。但父亲这么说，他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且太女确实一贯对他都很亲和，又是表姐，许平澜渐渐长大，听得多了，也觉得将来要是能嫁给表姐就好了。

许晚意还在不高兴，“那萧成君呢，就让他这么算了？一个男子，不好好待在家里，到是整日抛头露面的。”

“抛头露面怎么了，你父亲我也爱抛头露面。”他给了女儿脑袋一下，“别总这么明火执仗的，太女喜欢，你要跟着喜欢。太女上面还有皇帝皇夫呢，她们都没说什么，要你多事！”

许晚意实在不够聪明，继续说：“他怎么能和父亲你比？父亲明日进宫，可要和皇夫好好说说，撤了萧成君的职才好。”

她尚且没有四品官身，萧成君一个黄毛小儿，凭的什么。

荣昌此时并不把萧成君放在心上，到险被自己女儿蠢得气出升天，他随手砸了个杯子，“砰”的一声，许晚意瑟瑟，她嗫嚅，“父亲……”

“你最好把我的话放进心里，太女喜欢的，你要跟着喜欢。”荣昌冷声，“不然就等着哪一天被赶出宫吧，到那时，别指望我去替你求情。”

跟萧成君有什么好计较的，若他今日被皇夫教养，荣昌才会高看他三分。女人的喜欢，能算个什么？他皇姐昔年对贺兰玥如何情深义重，不也由得他另嫁她人，如今更有卫梧音。

荣昌当然不会觉得皇姐做错了，江山美人，有了江山才有美人，才有她们姐弟今日的荣华。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如今都化成灰了。荣昌也不指望太女只有他儿子一个，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太女正夫之位。最好阿娇能早早诞下女儿，皇姐在时，就立为太女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