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冬。

这一年，洛昭老老实实读书习政，工部改良的农具效果不错，已拟定明年推广，宋子君夫郎有孕，每日上职都神采奕奕，东宫的卫率经她三年操练，已成劲旅。

洛昭也没再出宫走亲戚，一来都已经去过，没了新意，二来她年纪渐长，并不想给两位叔叔错误的暗示。

她也没再见到萧成君，只能从少傅偶尔拿来的书法里，看出他如今一手飞白如丝弦，气韵生动。洛昭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自觉每日多加练了两页书法。

到是萧成君，在年初元宵之时，托钱兰亭赠了她一盏白玉琉璃走马灯。

灯身六面，洛昭夜里在寝殿点了细看，走马灯走动起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女孩在树上探头，男孩在树下练剑，而后两个人结伴去逛元宵灯会，一起在街边吃汤圆。

洛昭看了便知，这灯必是萧成君亲手做的。灯里画上的小孩，全然是她和萧成君的样子，她那一天在树上，也确实说了想要在元宵节逛天门大街。

街自然是没逛的，但有此灯，洛昭当日也十分快活。这还是萧成君第一次给她回礼呢，况这礼物颇具真心。

洛昭躺在寝殿的床上，帷幔低垂，香炉青烟袅袅，她在这熟悉的香味里入睡，想着，腊月了，萧成君也马上就要出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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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快出孝了吧。”凤仪宫里，洛凡璋枕在卫梧音的大腿上，眼睛半阖。

“是啊，也快三年了。”卫梧音道，“陛下是对这孩子有什么打算吗？”

“泰安同我说，成君天赋高，又肯下苦工，如今文武都使得。尤其剑法独领风骚，飞花摘叶也能伤人。便是如今皇室的几位供奉，也不过如此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皇家的供奉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功高手。

“他才不到十三岁，就有如此本事了。”

“八妹十三岁时，掷出的发簪便能穿透虎目，这世间总有人天赋异禀。”皇帝颇惆怅地叹了口气。

“陛下担心什么呢？”

“我想以他辅佐太女，担心太女驾驭不好他，也担心他亲缘浅薄，将来又是一个小八。”

“那陛下担心的不是他，是神恩啊。”卫梧音缓缓按着女皇的头，道，“但神恩总得经历这些，无论好的坏的。”

他反是果断，“就让她们自去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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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九年冬，永安侯萧成君出孝，次年，他为皇家供奉，兼东宫内率，悄无声息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东宫。

萧成君年不过十三，一任职就是正四品东宫内率，与宋子君同阶。

当然他还是超品侯爵，可爵位和官职到底不同。

不过萧成君并不负责操练率队，安排防卫。他负责贴身保护太女。

洛昭起初有点犹豫，没办法，在女尊社会十年，差不多也腌入味了，她的第一个念头，这样一来，萧成君以后可怎么嫁人？

“永安侯将来会娶赘妻，碍不着他。”女皇如此道。

洛昭不乐意，她此时心里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赘妻能娶到什么好的。”

皇帝看着女儿有些懵懂的样子，换了个问法，“你不想成君在你身边吗？”

“当然不是。”洛昭立刻否认，“我喜欢永安侯，也想永安侯在我身边，但……这对他可能会有影响。”

爱一个人，才会设身处地得去为他着想。洛昭此时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却已经在这么做了。

“你如果喜欢他，就不会有影响。”女皇意味深长，“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更不会有影响了。况且这也是永安侯自己的意思，他和我说愿为太女效死。”

皇帝阅人无数，真心假意一眼即知。卫梧音长伴君侧，的确对她知之甚深，洛凡璋只会为自己的女儿担心，她并不希望洛昭过于重视某个人，但要是换成别人对女儿，她就乐见其成了。萧成君之语，正和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