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进了A班教室，同样也只剩顾延尘一人。

他问：“顾延尘，一起回寝室吗？”

顾延尘背对镜子席地而坐，闻声抬眼：“跳一遍。”

沈言站在门口，攥紧了背包带。顾延尘起身走近，替他卸下双肩包，语气不容置疑：“跳一遍，我看看。”

顾延尘满脸严肃，堪比评委老师，沈言不由得开始紧张。

他被顾延尘拉到教室中间，正对着巨大的练习镜。顾延尘倚在镜子前，目光牢牢的盯着他。

瞬间，沈言脑子晕乎乎地发懵，有种眩晕般的找不到手脚。主题曲音乐响起，他凭借肌肉记忆乱跳一通，余光瞥见顾延尘越发阴沉的脸色，他心头一紧，节奏全乱，连续跳错好几个动作。

音乐戛然而止。顾延尘沉着脸走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着压迫感，居高临下地冷眼看他。

“你打算明天考核时就跳成这样吗？”

“跳的很烂。”

沈言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陪你练一个小时，还跳成这样，明天也不用考核了，我给你一百块直接打车回家算了。别在这脏了观众的眼睛。”

顾延尘不留情面点评让沈言头沉的抬不起来，他一紧张就乐意抠手，这会指尖掐得都发白了。但心底却是极其喜悦的，顾延尘肯他操心，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沉默半刻，他小声嘟囔：“一百块......到不了家。”

顾延尘不知是被他的冷幽默逗笑，还是气笑。脸上罕见的绽开一个既无营业感，更无疏离感的笑容。那笑如昙花一现，可惜沈言低着头没看见。

他用力的敲了敲沈言的头，语气严厉：“火烧眉毛了，还贫。”

顾延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掰开揉碎的指导沈言。说是只教一个小时，等沈言把动作都顺完时钟已快指向凌晨两点。

沈言浑身湿透，蓝色训练服前胸后背都被汗浸透。后颈信息素抑制贴有些松动，导致荔枝酒酿味的信息素在房间弥散开。

顾延尘推开窗户，凛冽寒风灌进屋子，冻的沈言浑身一颤。他急忙从包里翻出新的，贴到后颈腺体上。

“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被沈家赶出来后，你这个假冒的alpha身份也没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装下去？一直说谎，不累吗？”

沈言摸了一下尚在发热的腺体，声音闷闷的：“还好，习惯了。”

顾延尘：“你们公司知道你是Beta吗？”

沈言瞪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顾延尘瞬间冷了脸：“小骗子？签合同时看没看违约金多少钱？”

沈言弱弱的举起右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弱弱的说：“三百万。”

顾延尘无语，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沈言认命头沉的更低：“反正你不说，没人回知道。”

顾延尘目光所及，是一截洁白纤细的脖颈，发红的耳廓，以及异常消瘦的身躯。

记忆里，儿时的沈言脸蛋圆润，软软的脸颊肉总是惹人想掐两下。小沈言最喜欢对他笑，尽管每次甜笑后都藏着要求。

如若要求没被满足，那双软乎乎的胳膊就会缠住他。不停的说漂亮话、不停的撒娇，直到目的达成。

从沈家小少爷，到一无所有。沈言这些年到底是不容易。

心头那些因劣质人造alpha信息引起的烦躁，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取代。很久之后，顾延尘后知后觉才懂那种情绪叫心疼。

“阿姨呢？阿姨还好吗？”

漫长的沉默后，沈言终于抬头，脸上带着近乎于空洞的笑：“在戒毒所，应该还好吧。”

顾延尘猛的把沈言拉进怀中，瘦削的身体，凸出的骨骼硌得他心口发疼。“不想笑就别笑，强颜欢笑很丑。”

片刻的寂静后。沈言开口叫了一声顾延尘的名字，他的声音闷在顾延尘胸口，带着一丝不确定。“今天之前......我不喜欢选秀，来参加节目就是为了钱。可是现在......我。我有点喜欢唱跳了怎么办？”

“怎么办？”顾延尘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冰凉的后颈。“喜欢就加油，努力做到最好。”

沈言从顾延尘怀中抬起头，湿润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光彩，带着热烈的期待，望向顾延尘的眼底。“那你答应我，这次考核我要是进了前33名。一公你选我，我们当一次队友。好不好？”

“好。”顾延尘摸了摸他的头。

“大家好。”全民偶像发起人田绒绒，身穿一身休闲运动装，缓缓走进演播厅。

“绒绒学姐好！”练习生异口同声。

“绒绒学姐，今天真好看。”不知是哪位E人练习生，突然拔高了音量。

田绒绒蓦地脸一红。

“好久不见，大家有有没有认真练习？”

选手们都想多争取几个镜头，都抢着回答。

“拼命练啊，学姐！”

“认真练习，但是主题曲太难了。”

沈言站在第二排，身边是陈让和辰安。从进入演播厅，他就下意识地一直在咬指甲。

他贪心，他奢望，他想留在顾延尘身边，哪怕只有短短一周时间。

“这次主题曲考核难度系数高，大家表现都不错。特别是……有两位选手得到了五位导师一致认可，拿了五个A。导师团认为，两人都有能力代表《全民偶像》这个节目，站在中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