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煎好药之后本来要亲自喂她,奈何蔺昊实在强势,在他进门之前拿走了药碗。也是知道蔺昊不会害她,陈桥干脆也没和他争,只是抱着刀半闭目靠在了门边。
“大表哥来了。”在祁斯遇醒过来这段时间唐一惊已经给她讲了蔺昊割血救她的事,顺便还披露了蔺昊隐藏多年的秘密——圣药药力不散,这正是蔺昊一直无嗣的原因。她并没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是说:“还是多谢大表哥了。”
“出息。”蔺昊皱眉看她,然后在床边坐下了。看得出这位王爷确实没伺候过人,刚给祁斯遇喂了两口药就把人弄呛到了。门口的陈桥听到祁斯遇咳嗽也开始皱眉,然后他又听见祁斯遇边咳嗽边说:“你别害我。”
蔺昊根本没在乎这害与不害,只是感叹了一句:“还好你活着。你要是死了,我这人生得少三成乐趣。”
祁斯遇显然是好了,还能和他对呛:“连一半儿都占不上,那我还不如就死了呢。”
“那你死吧。”蔺昊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还在给她喂药。祁斯遇被药堵得开不了口的时候蔺昊还不忘数落一句:“嘴上一点儿避讳没有,小心早晚成谶。”
“那我还就该多说,说得多了,自然有准的。”
蔺昊没搭茬,只是默默喂她喝药。药已经见底的时候他才又开口说:“四成吧,不能再多了。”
祁斯遇却嫌他喂得慢了,干脆夺过药碗一口喝光了。蔺昊看着她喝干净的药碗,突然问:“还死吗?”
“你少管。”
蔺昊原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但看到她说完话飞快往嘴里塞了个蜜饯的时候又忍不住要笑她:“你还真是出息,二十大几的人了,吃口药还得配蜜饯。”
“你少管!”祁斯遇确实有精神头了,这句说得声音都大了点。
门外陈桥看着突然出现的陈厌,边吃饴糖边和他说:“她倒是容易开心。”
对此陈厌只是说:“你别吃阿酒的糖了。”
下毒者是蔺昊亲自揪出来的,此人也是沉得住气,下完毒不跑不说,还一直就在这儿等着看祁斯遇的结果。
蔺昊和祁斯遇审这人的时候陈桥刚好过来送药,蔺昊这几日喂药喂出趣味来了,看见药碗下意识想接过来。谁知祁斯遇身体大好,比他手还快些,接过药碗一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碗被她随手递给了床边坐着的蔺昊,蔺昊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要问什么。
还不等他开口,对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直接说:“我是叶将军的人,要杀要剐随你。”
祁斯遇含着块蜜饯,轻声说:“你这锅甩得也太不高明了,叶小将军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蔺昊问他:“你是渝国的?”
那人没反应。
蔺昊很有耐心,又问:“我岳丈?”
那人还是没反应。
这会儿蔺昊心里也了然了,“沈中书令。”他已经不像是在问了,反而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果不其然,那人还是沉默着,只是祁斯遇和蔺昊也都得到答案了。
“我不杀你。”祁斯遇说,“你若是回去,就和沈大人说一声,就说我有个忠告给他。一步错步步错,人一旦行差踏错,就回不去了。”
那人终于开口了,“这话我也送你。祁斯遇,就算没有沈大人,我也会来寻仇的。”
祁斯遇确实不知,只能直截了当问他:“你寻的是哪门子仇?”
“我是东宫故人,东宫总管的弟弟。”
祁斯遇听着他的话叹了口气,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确实是我的过错。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走吧。”
直到那位故人出了门蔺昊才问她:“他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为什么不杀他?”
祁斯遇却反问他,“难道大表哥当初不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吗?”
蔺昊想了想,说:“我以为你还想杀我呢。”
“没想,但也没不想。”祁斯遇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其实我方才那句话也不单是说给他的,这话给我自己、给我娘,还有你,都很适用。”
“但你我就是没得选啊,如果有得选,谁会非得走这步呢。”蔺昊皱着眉,依旧不想评断长辈,只说:“人生确实如此,不过斯人已逝,错不错也不重要了。人都没了,再大的错也算不得错了。”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看着祁斯遇,问得很认真,“你呢?你是不是也要等到我死了才能不恨我啊?”
祁斯遇又反问他:“你呢?那你什么时候不恨我?太子之死的嫁祸,还有那差点落到你头上却最终无果的太子位,这可都和我脱不了干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