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的春天,在金融风暴的余波和人们对未来的复杂期盼中,姗姗来迟。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冬日的寒意,仿佛在提醒人们,经济的春天并不会随着季节的更替而立刻降临。
这个春天,对我而言,是巩固成果、深化布局、并在变幻的时局中进一步明确“星海”航向的关键时期。
新年伊始,父亲那边的客运线路果然如预期般恢复了运营。
虽然缴纳了一笔不算小的罚款,也补充了一些安全手续,但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机。
这次事件像一次淬火,让父母对我这个远在京城的儿子更多了一份依赖和信任,也让我自己处理现实复杂问题的能力得到了验证。
家里的安稳,是我能够心无旁骛在外拼搏的基石。
“星海文化”在高军的操盘下,平稳度过了初创期最危险的阶段,开始进入精细化运营和品牌深化的新周期。
高军对我的称呼,也不知从何时起,从“田总”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更显亲近又不失尊重的“小田总”。
“小田总,”高军拿着新一期的运营报表,在我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汇报,脸上带着稳健的笑容,“‘冬日暖阳’系列反响持续良好,王斐的Ep已经加印了两次,总销量突破两千张,在独立音乐圈里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她那两单商务合作也执行得很顺利,品牌方很满意。更重要的是,‘星海’这个名字,在京城文艺青年和小众乐迷群体里,算是初步立住了。”
我点点头,翻看着报表上清晰的收支数据。虽然总体利润依然微薄,但重要的是,这条“小而美”的路径被证明是可行的,并且开始产生稳定的现金流和品牌效应。
“高总辛苦了。”我放下报表,“接下来,除了继续办好‘星海现场’,我们可以考虑适当延伸一下。比如,把王斐和‘麦田守望者’的演出,尝试推到天津、上海这样文化氛围相近的城市,做小范围的巡演试水,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另外,之前收购的那些老歌版权,也可以开始梳理,看看有没有适合重新编曲、由我们自己的新人来翻唱的可能性,做个‘经典新声’的系列。”
高军眼睛一亮:“小田总这个思路好!巡演可以试探外部市场的接受度,‘经典新声’既能盘活存量资产,又能锻炼新人的演绎能力。我马上着手规划。”
“星海”这艘小船,在经历了最初的颠簸后,终于开始沿着既定的星轨,平稳而坚定地向前航行。
在个人创作层面,我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高产期。
《明朝那些事儿》第五册《帝国黄昏》的写作进展顺利,笔触愈发沉稳老练,对晚明政治腐败和人性的刻画入木三分。
聂震宁副总编辑审阅部分初稿后,感叹道:“浩彣,你这笔力是越来越狠了,看得人心里发沉,却又欲罢不能。”
音乐方面,我并未停留在舒适区。
除了继续为红星旗下的艺人提供符合市场预期的作品外,我利用更多时间泡在录音棚,与乐手和技术人员混在一起,深入研究编曲和音色设计。
我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些传统的民族乐器,如古筝、箫,与电子音乐元素进行融合实验,创作了几首风格迥异、极具个人色彩的纯音乐作品。
这些作品或许永远不会公开发行,但这个过程极大地拓展了我的音乐视野和技术掌控力。
郑钧的新专辑进入了紧张的后期制作阶段,他几乎天天拉着我泡在录音棚,对《故乡》的每一个细节反复打磨。
他对音乐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也深深影响了我。
“这里,吉他的泛音不够透!”郑钧戴着监听耳机,眉头紧锁,“还有鼓点,力度再强一点,要那种砸在心上的感觉!”
我站在调音台旁,看着录音师根据他的要求一遍遍调整参数,心中对“专业”二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才华固然重要,但对细节的极致追求,才是成就经典的关键。
三月中旬,一个乍暖还寒的下午,我接到了陈健添先生一个语气异常严肃的电话。
“浩彣,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事情商量。”
我赶到红星时,发现陈健添和郑钧都在,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