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你。”

雪仍稀疏下着，却不见雾茫茫，李忘生非阳魂，此刻却有种为人的恍惚。

“忘生……无生无灭，无始无终”，谢云流理了理衣袍，见李忘生默许，坐在了身旁，“这名字有趣，我师父定然喜欢。”

一场邂逅，似是化了银霜口的冰霜，少年二人彼此敞了心扉。

李忘生十二岁那年，家道中落，左迁之时路过银霜口，李忘生空了此后记忆，再醒来时便长久于枫林之中，成了一缕孤魂。

【肆】

残雪消融，谢云流在银霜口驻足了三月有余，收拾了行囊，准备继续踏上侠行旅程。

李忘生因雪获生，又随雪消亡，灵魂寄于冷冬，两人约定了来年再会。

此后数年，小谢道长成了江湖人尽皆知的静虚子，冠绝一时，即便胜友如云，每到冬日谢云流总要去银霜口。

忘别尤怜雪，只因要赴一人之约，枫叶林中，谢云流也仍是谢云流。

李忘生无法离开枫林，世外人间之事皆有谢云流道来。

谢云流眼中的人间，是李忘生曾未见过的人间，生于江湖，有酒有剑，朋友二三。

只是讲至兴头时，谢云流倏地想起初次来银霜口，那时在酒肆听到说书人所讲面目可怖，喜食人心的雪妖，便要没由头地发笑。

忽而捧着李忘生的脸仔细欣赏，问来一句：

“忘生，我把心给你？”

李忘生怔了一下，知晓谢云流何意，便嗔怪地回了一句。

“我不吃人心……”

“谁说给这个心了？”

“那你……”

这下反倒让李忘生疑惑了起来。

“真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云流也曾想过，他与李忘生该是如何关系，朋友？知己？但谢云流结交众多，唯独对李忘生说不上来。

上回与拓拔他们喝酒时，自己莫名想起忘生来，那时方乾问自己是否动情了，谢云流如同被戳中心思一般，好好的吃酒变成了试武。

愿是流云归雪吹梦，共此时月，李忘生回了什么，谢云流许是不大清楚了。

【伍】

“后来呢？后来呢？”

几个下学堂的小童在街角围着一位道长，忙不迭地询问后续。

“后来……你们想听好结局还是坏结局呀？”

这道长不过弱冠，听十里八乡说道，似乎在银霜口找到了一段好姻缘，便留在此处，偶尔与内人一起云游几月，再归来。

“这故事哪有问我们后续的？这是什么道理？”

“是呀是呀……道长哥哥，你就告诉我们后来怎么样了吧，那个小道士和雪神最后成亲了吗？”

“这个嘛……”，道长思考了一会儿，正要开口。

“师兄，回家吃饭了。”

忽然一位同样打扮的道士叫住了这位道长。

“哎呀，我娘子喊我回家吃饭呢，改天再同你们讲。”

听到呼唤，道长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大哥哥，你骗人！他明明喊你师兄。”

道长从孩童之间走了出来，快走几步揽上另一位道长的腰，回头说道：

“谁说师弟就不能是内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