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灯塔同志，你提供的日军情报对我们组织十分重要，同时在你的设计下，组织也顺利找出了隐藏在组织中的日谍，做得好！灯塔同志，这回我们组织离胜利又近了很大一步，辛苦你了！”联络员欣喜地捧着组织的电报回复，却见此次胜利的大功臣呆呆地站在原地，眼底乌黑，下巴上也长了青茬，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

“灯塔同志？你，怎么了，出了什么情况吗？”廖启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失神地盯着桌子上的烛光沉默。

良久，就当联络员打算伸手拍他的时候，他开了口，“......昨天晚上，城东一家日式茶社突然爆炸，死了好多人。”

“啊，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了......据说炸死了很多当时在哪里喝茶的日本大官，倒是解恨！”联络员义愤填膺地感慨，随后又看向他的侧脸不敢置信道，“灯塔同志，难道这件事也是......”“不是我做的，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廖启明打断他，无神的眼底却多了一粒光。

“昨天晚上，那家茶社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爆炸，几乎整栋楼都被炸毁了，侦防科也派人去了，但由于此时遇难者又关日本人，日本租界介入并封锁了消息......”

联络人没等到下文呢，开口问，“所以？”“所以...各大报纸上也不会出现日本上尉藤井川身死中国的消息。”廖启明的眼眶发涩，他仰起头，“还有那些日本军事情报、战略布防图，还有自制内部有卧底的消息......都是由同一人告诉我的。”

“那...”“但可惜的事，她也在这场爆炸中牺牲了......”

“她虽然也帮日本人做过事，曾经误入歧途，但她带来的情报是至关重要的，她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她的名字，叫庄晓梅。”

......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廖启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地方。

木质的建筑物已经坍塌了大片，周围的树木上还烧着残余的火种，像是一把把火炬，将黑夜烧得恍若白日。他只觉得心跳空了一拍，手臂上的烫伤隐隐发痒，连腿脚也开始不听话，踉踉跄跄地奔向坍塌处。

“晓梅....晓梅，你在哪儿？”积攒多日的不安情绪出了爆发口，他拼命地拨开木板碎屑，汗水混着眼泪落入焦黑的土地，像是深深浅浅的雨痕。

待到双手被磨出了血，终于，廖启明用力翻开一块长木板，一片灰扑扑的裙摆出现在眼前。“晓梅，晓梅你醒醒...”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挖出来抱在怀里，轻声呼唤，“晓梅.....你醒醒，看看我......”

怀中人皱了皱眉头，缓缓撑开眼皮，见是他来，嘴角扬起了一抹释怀的笑，“哈...廖启明，是你啊......”说着，又猛地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丝挂在嘴角，刺目又脆弱，“是...是我.....”“我杀了藤井川...还有庄永昌那个叛徒，我厉不厉害....”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喉头微弱的起伏着。

“厉害...晓梅，你真的很厉害。”廖启明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通红的眼眶处，泪水一颗颗落下来。

庄晓梅看着他花着脸、满身狼狈的样子，想笑却是使不上力气，她又动了动嘴唇，廖启明低下头去，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他听见女人戴着笑意的声音：

“我，我现在不是樱子，不是狗汉奸了......”

“我的名字叫......庄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