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烛火,被窗外潜入的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范闲将那封密信,如一块滚烫的烙铁,拍在案上。
信纸是上好的薛涛笺,字迹却刻意模仿二皇子李承泽的张扬笔锋。
内容,是邀请长公主联手,图谋内库。
一个拙劣,却又致命的陷阱。
“太子想借我的手,点燃这把火。”
范闲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李承渊的目光,从那封信上平静地滑过。
金色丝线在他识海中交织,信纸的源头,清晰指向东宫一位门客。
太子的意图,如掌上观纹。
“一石二鸟,既能让你与长公主结下死仇,又能顺势打压二哥。”
李承渊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在评述一盘与己无关的棋局。
“一封信,就想搅动风云,太子,还是小看了这些人。”
他心中冷笑。
“既然他搭好了台子,我们不妨,把戏唱得更大一些。”
范闲看着眼前少年,那份超乎年龄的冷静,让其脊背发凉。
李承渊取来一盏琉璃灯,又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瓶中,是某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他用一根银针,蘸取了极其微量,小心翼翼地点在信纸一角。
液体迅速渗透,消失无踪。
“这是?”
“一点小手脚。寻常光线下,毫无异状。”
李承渊将信纸凑近琉璃灯罩,调整着角度。
“但在特定的折射下,东宫的‘潜龙’印记,会显现出来。”
这是他对“星尘墨”初步解析后,得出的微末应用。
足以以假乱真。
他将这封“烫手山芋”,重新推回范闲面前。
“把它,‘还’给二哥。”
“匿名。”
范闲凝视着那封信,仿佛那不再是纸,而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二皇子府,书房内燃着龙涎香。
味道清雅,却压不住李承泽眉宇间的阴鸷。
那封匿名的信,静静躺在桌上。
“长公主?她想试探我?”
他起初,只当这是一个粗劣的挑衅。
身旁的幕僚,却将信纸举起,迎向窗外的月光。
纸张的纤维中,一个极其黯淡的龙形轮廓,一闪而过。
“殿下,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