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苏临安前后惊醒了三次。

最后一次睁眼时，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惊悸，他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了林凯的腰，脸颊贴在温热的脊背，指尖攥得发紧。

赵善以前总说，做噩梦了就抱着她睡，她会替他把那些缠人的梦魇都赶跑。可此刻怀里的人不是她，他只能把委屈咽在喉咙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混着细碎的抽泣：“林叔叔，我没有人爱了……”

“林叔叔，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他望着林凯安稳的睡颜，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慢慢风干，那颗慌得乱跳的心，才算一点点沉了下来。

……

第二天上学，苏临安故意磨磨蹭蹭，直到上课铃快要响起，才踩着铃声溜进教室。

“苏临安，你来了？”礼昭正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送，瞥见他眼底重重的青影，眉梢立刻拧起担忧，“昨天没睡好吗？”

“嗯……”苏临安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心虚。

生日那天，礼昭也给他发过祝福，他没看见；晚自习放学，礼昭又问他是不是请假了，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那个……”他刚想开口解释，急促的上课铃就骤然响起，打断了未尽的话。

“那待会儿聊，我先去送作业了。”礼昭冲他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好。”苏临安抬手摆了摆，脚步拖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缘拟的位置空着，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

他连忙坐下，指尖胡乱地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心里却像被什么堵着。

缘拟好像真的讨厌他自己了。

那以后，自己该和谁同桌？

收拾书本的手忽然顿住，苏临安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礼昭的座位上，犹豫了片刻，又默默收回视线。

［算了，缘拟会搬走的。］

他把刚拿出来的书重新放回原位，指尖捏着英语书的边角，却没心思翻开，只盯着书页上模糊的字迹发呆。

……

出乎他意料的是，缘拟竟然请假了。

“诶，我缘哥呢？今天不是有他的球赛吗？”

“没看班级群啊？他请假了，连原因都没说。”

苏临安正在洗手池前洗着手，耳边突然飘来两个同学的对话，指尖的水迹顺着指缝往下滴，心里的失落一层层漫上来。

［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

他耷拉着眉眼，脸色沉得像蒙了层灰，机械地冲净手上的泡沫，连擦干的心思都没有。

“欸，苏临安，你跟缘哥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其中一个同学从厕所出来，看见他便凑过来问，“他到底为啥请假啊？”

苏临安愣了愣，嘴唇动了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我也不知道。”

“哦。”那人见他答得含糊，也没了追问的兴致，转身跟着朋友离开了。

空旷的走廊里，只剩苏临安一个人站着，心里的闷堵又重了几分。

……

大课间的铃声响起，苏临安刚趴在桌上准备补觉，礼昭就坐到了缘拟的位置上。

“要不要喝点咖啡提提神？”礼昭把一杯泡好的咖啡递到他桌前，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加了糖，应该不苦。”

“谢谢……”苏临安受宠若惊地抬头，却没伸手去接，声音带着几分局促，“礼昭，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礼昭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我当然没生气。只是你生日那天，我本来订了蛋糕，想陪你一起过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底，语气软了些：“要不然今天放学，你来我家？我补你一个生日吧。”

“不用了……”苏临安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一听到“生日”两个字，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那天缘拟说的话，还有那条现在还在他口袋里放着的项链。

“好吧……”礼昭没有强求，只是把咖啡又往前推了推，“那快些喝吧，别凉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嗯，好。”苏临安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咖啡，仰头一饮而尽。

咖啡确实不苦，甜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却甜得有些发腻，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杯子我一会儿洗干净还给你。”

“不用，就放在你那儿吧。”礼昭笑得温柔，“下节课是数学，记得把练习题提前做一做，我先回座位了，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嗯。”苏临安望着礼昭转身离开的背影，手里握着温热的杯子，心里却空落落的。

礼昭对他很好，好得让他无措，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