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的预感应验,家入硝子想,她手里的玻璃杯现在一点也不烫里。
她知道的……
自己拦不住藤丸立香,就像当年她没有办法拦住夏油杰一样,对方已经坚定了想法,任何劝阻都是白费功夫。
泪痣女人坐在医务室昏黄的灯下,看着黑发的少年离开这里,对方的决然背影似乎和10年前的某人重合在了一起。
环绕着灯光盘旋的飞蛾扑闪着翅膀猛地撞上灯壁,再轻飘飘地落下。
藤丸突兀回了头,眼神明净如清溪,“那场中断的聊天,就等五条先生回来后我们再继续吧,硝子小姐。”
男生一笑,如三月暖阳般柔和的声线,清澈响起,“和您交流很愉快……”
家入硝子闻言瞪大了眼,这才反应过来少年已经察觉了自己刚刚未言明的悲伤,还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将这份悲伤告知他人。
于是,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了自己一个承诺——我们之间的交谈没有结束,所以不要那么难过了,我会带着那些对您来说重要的存在安全回来的。
原先那点触景生情的情绪波动被对方不留痕迹的温柔盖过,家入硝子喝着杯子里温热的水,心情复杂的想,这孩子一定很容易吃亏,太温柔了……
“……那时的你,要是碰见了像他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夏油。”
那样的话,你就能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了吧?并不是只在能力上有强弱之分,心灵也有;并不是所有事物都是非黑即白的,普通人里有糟糕的存在,咒术师里也有。而藤丸立香,无疑是一个有着强大精神内核,无比温柔的普通人。
…
出乎蓝眼少年的意料,高专的结界并没有阻拦其的离开。
他回忆起自己躺在医务室病床时,反身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椅背上的白发教师,唇角下撇,气哼哼的说要改掉高专的结界,把不听话的坏孩子关在学校里的样子。
再看看仍然对自己开放着的大门,不由得嘴角轻轻一扬,光是口头威胁却没有实际行动,五条先生意外的是很尊重别人的类型呢。
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多少少是被宠得有些得意忘形,谁让五条先生永远只有口头威胁,而无实际行动呢?
迦勒底的所有成员都清楚一件事,看似乖巧的御主其实极其任性,最擅长的就是偷偷摸摸不听话,然后等到东窗事发,气得心口痛的胖所长捂着胸口,颤颤巍巍指他时,用满是无辜的蓝眼睛回望。
就像推倒桌子上水杯的黑猫,喵喵喵叫着反驳铲屎官的控诉。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能懂什么呢?是杯子自己不懂事掉下去的,关小猫咪什么事呢……
可问题不是黑猫推掉了水杯!而是蓝眼猫猫在魔力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压榨生命力补充魔力,仗着迦勒底无法及时知晓御主体征在玩命!!
最终坏心眼的黑猫被迦勒底里的成熟大人们逮着好好教训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耷拉起脑袋承诺再也不会犯。
但咒术高专里没有熟知他秉性的人,没人管束的御主撒了欢的作死,完全不care五条悟或轻或重的警告。
他为此会付出代价的,从狱疆门里出来的五条悟会告知他,再好说话的大人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
连绵不绝的阶梯看不到终点,两旁的石灯亮起微弱的光,道路两旁的树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石阶与鞋子接触发出的声响在过于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清晰,藤丸立香走着走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徒步跨越大半个南美大陆时的情形。
真不可思议,原来人被逼到极限,是真的会有无限潜力,就是……灵子转移回迦勒底后自己直接倒地,睡了3天,怎么也查不出问题的医生差点哭了出来。
阶梯很长,长得让藤丸立香怀疑人生,他对比着这条路的长短和那时走的距离,沮丧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因为那场过于漫长的旅途中的透支而废掉了。
这点距离对人理最后的御主不是什么问题,但对被高专保护的普通人立香来说,太过遥远。
在这之前,他就离开过两次……
一次是梦到了某位不讲诚信的大骗子离开的场景,碰到虎杖君后被担忧的对方带出去溜达;还有一次是发现了吉野君那位特殊的朋友不怀好意,但来不及告诉其他人,只好直接去找那家伙。
身体开始变得沉重,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的黑发少年,一边喘着气继续前进,一边释然的在心里苦笑。
果然,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哪怕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却还是会因为吹过的风而下意识紧绷身体;被同学勾肩搭背时,扬起的笑脸,和他们打打闹闹聊着八卦的背后,是差点伤人的愧疚;每次去医院检查时医生三令五申的不要剧烈运动,却抵不过身体渴求那种完全脱力,提不起一根指头的感觉。
有点,对不起迦勒底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