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本想说昨日死尸一事,但她想了想,一来还不确定刘府上的事情是不是和天下八棺有关,二来……十四发现,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说真话。
“我此行,确实有其他任务。”
“哦?什么任务?”
“杀你。”
“哦?为什么?”
十四捏了捏手里的簪子,道:“公子既知道了我的存在,那就是活不得了。”
“好啊,”庄漾往十四再凑了凑,语气一如方才,“就当是,我还你一命了。”
十四的簪子,在庄漾凑过来的时候,就往回挪了。她看着庄漾认真的神色和笑着的嘴角,一时有些无措。
她没想到,庄漾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让自己杀死他,还说什么偿命……十四想逃,想逃离这目光,逃离这身影……她不明白,她第一次对上谁的目光,如此真切,好像要从她身上探寻到什么……
门外,是霍至夏的声音。庄漾淡淡一笑,放下半透的床帐。
庄漾将包袱放在桌上,一件件地拆开。
“来瞧瞧,喜欢哪件?”
床帐后的十四收回了簪子,垂着头,良久才撩开床帐,下了床。
十四看着各式各样的衣裳和首饰,道:“公子平日,就喜欢带着女子的东西四处跑吗?”
“遇见你之后的平日,确实是喜欢。”庄漾拿起一个耳挂,在十四的耳朵边上比对着,“不知道下次时候能再见你,就把那些觉得适合你的,都买下来,一并放在了马车上。”庄漾顿了顿,才道,“我撒谎了,我不是把那些觉得适合你的才买下来,而是觉得什么好就买了什么。这个,是最近民间流行的样式;这个,是官家小姐常戴的样式;这个,我见其他女子戴着好看,就也买下来了……你去哪儿?”
背对着庄漾的十四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道:“去外面……先离开刘府,去看看刘府外的情况。”
“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人又不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又如何?我若保你,没人能伤你。”庄漾走到十四身边,看着她躲开的目光,道,“他们已经知道有个女子与我白日成欢。若你不去,我就会遭他们的怀疑,你忍心吗?”
“有什么不忍心的?再说了,与你成欢的就非得是个女子吗?跟在你身边的人那么多,随便找一个搪塞过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庄漾被逗笑,庄漾追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陪陪我?”
“我只是个影子。公子就算要找个人陪,也不该找我。”
“哦,懂了。我记得很多年前在哪儿得知的,说是要想找二十四夜栈做事,需要多付十倍的价格。每次的任务,二十四夙阁都收一千两,那我就得给二十四夜栈付一万两。可惜啊,我没带这么多,不知道二十四夜栈的十四姑娘,愿不愿意让我赊个账,等回去了,我定如数奉上。”
十四看着庄漾,平静道:“公子问错人了,十四不是二十四夜栈的栈主,无法决定要不要接下公子的委托,更不能决定要不要给公子赊账。”
庄漾像是没听见一样,将怀里找出来的一块玉佩塞到了十四手里,乖巧道:“先拿这个抵吧。”
“……”
“哎,别弄坏了,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很贵重的。你别担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带着一万两去赎回来。”
十四强忍着生气,强忍着松了松手。庄漾一笑,找了一件衣裳,递给她。
庄漾见十四不接,也没硬塞给她,而是上下打量起来。十四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舞女的衣服有些露,纤细的脖子下是半掩盖的风光……十四一把夺过庄漾手里的衣裳,愤愤地走了。
坐在桌边憋笑的庄漾咬着茶杯,忽而道:“你要是不想用真容,易容也可以,不过,”庄漾再次忍住上扬的嘴角,尽可能可惜道,“这里好像也没有给你易容的工具,嗯,怪可惜的。”
屏风后有两只鞋子相继飞了出来,以此代替了主人的回答。庄漾又咬上了茶杯,这才发现杯里早已空了。
宴席上,庄漾带着蒙着面的十四赶来的时候,房间内外已经挤了不少人,而吴入寒和管家已经逐一验明他们的正身。
房间内的,大多是今日来参加宴席的,还有在后院的女眷;房间外大多是府上的下人和今日来宴席表演的人。
除了那位暴毙的家仆,吴入寒已经发现了少了的舞女。这一下,吴入寒的矛头便暗暗指向了庄漾身边突然出现的十四。
闹开的,还有庄漾与十四白日成欢的事情。庄漾带着十四一进来,虽然周围依旧无言,但目光都聚在了他们的身上。十四对那像青天白日的明晃晃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往庄漾的身边再站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