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洲只好摸出没电的黑家伙给他,很快被押到地下车库,进了一辆曼恩牌货车。直到被车里的女人绑住手,蒙住眼,又被胶布封住嘴时,他才有了被绑架的真实感,一时间安静许多。
他和陈勉约定的出门时间是7点,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就会发现他失踪,陈勉倒是好说,可是谢桥……他不会以为自己又跑了吧?那可真是冤枉了。
眼睛被黑布蒙着,梁梦洲体感悬浮,只知道车一直在开,一路都很颠簸,中途经过一条偏僻的河时换过一辆车,他听到了周围的水流声,四周很静,没有城市喧闹的车流。后来似乎是在一个树林,又换了一辆车,因为周围的鸟叫很吵。
好不容易车停下,他还没挪两下屁股,就因为没系安全带撞到前座椅背,头和眼被拉得生疼,好运的是蒙眼的黑布垮下一点,看到眼前的男人从一个黑袋子里掏出假发套和毛茸茸的粉色外套。
梁梦洲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这东西是给他准备的,还没来得及四处看,塑料袋就砸到他脸上。
“穿上!”男人用粗粝的嗓音说。
后座车门被打开,男人用匕首抵住他的脸,刮腻子一样刮了两下,用德语说,“妈的,长得真好!可惜了。”
女人正在给他套假发,一把扯过他的头发,怒语气很凶地说了句什么,梁梦洲听不懂,只觉头皮痛得要离家出走。
很快齐肩假发套好,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他动了两下,想扯掉眼前碍事的黑布,女人就用英文很凶地说:“别动!”又扯下他的大衣,给他穿上粉色外套,她甚至给他搭配了红色条纹围巾和驼色渔夫帽。
撕开嘴上的胶带和蒙眼布条,这对男女将他押下车,男人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金店说:“去买金子,越多越好!”
梁梦洲眨着酸涩的眼,终于看清楚,这是一条非常冷清的街道,满是棕红色外墙的破旧房屋,连红绿灯都隔他好远,他忍不住怀疑,什么样的老板会把金店开在这种地方?
手机被扔回给他,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依旧捏着一把匕首,但她的手在抖。
她在害怕?
唯恐被误伤,梁梦洲低声说:“相比于他,我愿意把金子给你,因为你是Alex的妈妈。”
“别动!”她又说了一句,表情警惕生硬,没有丝毫软化。
难不成他猜错了?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她是不是听不懂英文?但他德语很烂,远达不到交流的程度。到这时,他的第一滴冷汗终于流了下来。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条路走不通了,同时他们迈入一家灯光昏暗,装修得十分浮夸的金店。店面逼仄,大概只有三十平米,面对门的最左侧有楼梯通往二楼,被灰白的天花板挡住看不清布局。
才想上前看仔细,手臂就一阵刺痛,匕首划破了他上臂内侧,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又是一声熟悉的“别动”——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梁梦洲突然想到她不懂英文的好处,他可以用英文求救!
他被架到中间金灿灿的柜台前,一个褐发女店员上前接待,挽着他的女人对她说了一串德语长句,梁梦洲没听懂,只看女店员点了点头,又用英文问他:“请问怎么付款?”
手机都没电了,拿什么付款?!
他心跳得很快,明白只有这一次机会,就弯了弯眼睛,用英文对店员说:“报警,我被挟持了。”
店员的反应非常镇定,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他觉出不对——她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就好像等在这里似的?
几乎同时,一直挽着他的女人夺过他的手机游鱼般冲向门口,梁梦洲差点就抓住她,想起她手里有刀,又忍住了。仅迟疑一秒,金店的大门就从上迅速砸下,冰冷厚重的铁东西擦着他的鼻尖合拢,他被挡在门内震出一身冷汗,再回头时店内已空无一人,只听到清晰的落锁声。
他瞬间明白——这两个人的目的不是金子,是把他带过来!是了,他怎么忽略了女店员潦草的蓝色眼影和干裂的口红?!
所以这不是抢劫,或者说,不止抢劫!他警觉打量四周,不出意外的话,他马上就会见到那个谋划一切的人。
未知将时间拉长,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五分钟,灯光忽地灭了,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要喝酒吗?”
梁梦洲浑身发麻,血液奔涌,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了……是马元潜,六年前差点□□他的那个烂货……
他不是进了监狱吗,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他转身将柜台踹倒,震出一地玻璃渣,扯下围巾缠住一条细长的玻璃冷笑:“真有种,这么想再进一次局子。”
“没你有种,谁能想到当年救你出来的人,他爸爸会亲手再把你送过来,这就是报应吗?”
梁梦洲捏着玻璃的手一紧,他在说什么,当年救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