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却有些上头,她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不知不觉走道了江边。
江面上雾气弥漫,朦朦胧胧,显得格外冷清。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他们或是匆匆而过,或是在角落里低声聊天。
许七找了个长椅坐下,手不受控制的拨打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陈纯星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和倦意。
“陈纯星,我...我奥数竞赛拿奖了....下学期就可以去1班了。”许七脑袋还有些昏沉,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恩,我知道。”陈纯星也是一大早就知道许七拿到银牌的事情,他守株待兔的等着这通电话。
“谢谢你....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我不会这么努力。”话筒外许七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真的很努力了,我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你相信吗....我连做梦都在学习。”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想过要...要放弃,可是万一...万一你回来了呢?”
陈纯星听出了许七的异样,“你现在在哪?”
手机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陈纯星在穿衣服。
“我...我能追上你吗?陈纯星...”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许七的长发被吹得随风飞舞。
“你现在在哪?...小七。”陈纯星的声音比刚才更是温柔耐心,宠溺的声音让许七心痒痒。
“江边....我有点热,想吹吹风。”少女软软糯糯的小声道。
十分钟左右。
“趁热喝点。”陈纯星递给许七一瓶温热的蜂蜜水。
许七“咕咚”灌下,醇厚香甜的蜂蜜水十分暖胃。
“对不起大晚上的把你叫过来。”酒醒的许七一脸懊恼。
“不是你叫的,我自愿来的。”陈纯星出门比较急,套了一件黑色毛衣内搭甚至是短袖。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七鼓足勇气问道。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陈纯星淡淡开口,思绪被拉的很远。
“有个小孩从小被母亲和外婆带大,六岁那年却被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强行带走,所谓的“父亲”还是当年B市司法机关的副所长。”
陈纯星烟瘾犯了,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尼古丁短暂的麻痹神经,他神态自若,继续讲道“小孩以为从此他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想到刚进家门就被打的在床上待了一个星期。”
“你妈真是个烂货,非要把你生下来。”陈志龙一巴掌打到陈纯星脸上。
年幼的他哪扛得住成年人的力气,直接被扇飞在地。
“现在害得老子被停职,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畜生,老子会遇到这种破事?”又是一脚踹在陈纯星的背上。
他吃痛的蜷缩起来,阴鸷的盯着陈志龙。
这就是父亲吗?多么陌生的词汇。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是你爹,你在瞪我试试?”陈志龙抬手。
“诶,志龙差不多得了。”陈建华在一旁难免有些恻隐之心,毕竟这小子跟陈家有血缘关系怎么说也是陈家的后代。
“小子,既然你现在进了陈家门就要好好守陈家的规矩,我们会让你衣食无忧,同样你也要展现你的价值。”陈建华侃侃而谈。
“从那以后,生活上容不得小孩有半点差池,陈家人给他的定义就是只能是第一,就因为他是私生子,是洗脚店女人的小孩,是陈家的屈辱,败笔,他必须比其他人努力一百倍,一千倍才配活在这个世上。”陈纯星自嘲般笑着。
“在你们看来我光鲜亮丽,其实我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别说了别再说了。”许七泪如雨下,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陈纯星。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许七双臂环绕过去,竟能轻易地触碰到他的脊背,那嶙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感,突出的肩胛骨,硌得她的手臂微微生疼。
她不禁心生怜惜,更紧地拥抱着陈纯星,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躯。
陈纯星微微颤抖,他的身体紧绷着,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渐渐地,他放松下来,仍由许七抱着,拿烟的手无所适从。
他的呼吸轻浅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声音低哑“我都还没哭,你怎么比我哭的还凶。”
“陈纯星...你以后..你以后不需要那么累..你做自己就好。”许七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哽咽。
“你永远是最好的,别人没资格评判你,我知道的...你有多努力多优秀...”
“可是啊...小七。”陈纯星丢掉烟头,轻抚许七的头“每个人的人生是不一样的。”
我注定是囚于牢笼的星星。
而你,我想让你做一颗明亮自由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