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笙坐在维多利亚港这头,望着对岸繁华的一切。这里是繁华的X市,灯火通明,高楼林立,她想着这半年来的一切,只觉得倦怠。
她脱掉了为了应付这一切繁荣假象买的华伦天奴经典款,实在是又细又窄,走着容易崴脚,穿着不便,她赤脚坐了下来,把从711打折廉价啤酒一饮而尽。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她大喝一口,嘴里小麦果汁的味道真不咋样,她还是没学会喝酒。她轻轻地对自己说,陈笙,生日快乐。
来求学这半年,确实沉重又快乐。为了这纸又薄又重的文凭,为了她所谓的“理想选择”,她拼劲全力来了这里。住着旧而小却贵的出租,将自己打扮得像一个都市丽人,疲于学业与金钱。
她竟然很偶尔地觉得疲倦。维多利亚的晚风吹拂过她直而长的头发,有几缕黏在她涂着莹润唇釉的唇瓣上。她无疑是美丽的、传统的中式美人,即使打扮得多么摩登,都给人以一直乖乖派的印象,她也曾为此苦恼过。
她将鞋子脱掉,赤脚踩在地上。她难得露出一丝懈怠。她想念以前脚踩洞洞鞋穿着宽大T恤出门不洗脸不化妆的日子,真惬意。
“陈笙。”她听见一声带着促狭的呼唤。谁啊。她想,幻听了吧,她在香港可没什么朋友,哦,除了小鱼儿。她没回头,换了一个二大爷的姿势靠在楼梯上。
“陈笙。”不是,谁啊?她略带不满地扭头,警惕地把手上又尖又细的高跟当作防身武器。
她转头遇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她首先看见的是那双笑起来桃花一样动人的眼睛,再是挺直的、滑溜的鼻梁,再是薄的、淡色的嘴唇。哇哦,好对胃口的帅哥。但她这会儿脑子不好使,转了一圈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她警惕:“你谁啊?”
“姐啊。”帅哥非常自来熟地来了一句,“年纪大了是真不认识我了。”陈笙愣神,想了半天,还是没回忆起眼前人是谁。“姐啊,你加我的时候说我俩名字首字母一样,是真不认识我了?”帅哥非常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我是程乘啊。”
帅哥的自我介绍很好地唤醒了她的记忆。原来是他,之前参加一次国际学术会议加上的帅哥。不过当时她有对象,草草打过招呼,便把这个人抛之脑后。她也停了原来的微信号,换了手机号码,认不得也是正常的。
“哈哈哈哈,原来是小程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陈笙假笑,压下嘴角的一丝尴尬,试图偷偷摸摸把鞋子塞回脚上。不过程乘没有给她塞回去的机会,他盯着她的脚笑,“姐你鞋子坏了吗?”
陈笙这下是真愣住了。“我鞋子没坏,我就是觉得脚疼。”说完程乘瞥了她一眼,“这样啊,我还以为姐一直是如此毫无懈怠的严谨和精致呢。”
已是秋季,X市的夜风竟也带了一丝浅淡的凉意。风再次拂过陈笙的头发,像是情人的手,缠绵地黏住她的嘴唇。陈笙不自然地拨了一下头发。程乘还是盯着她看:“姐啊,你怎么在这,你对象没陪你吗?”
“啊?”陈笙和程乘仅在加微信的时候打过招呼,他怎么知道自己之前有对象?
“姐,你之前微信置顶是你对象。”这样。陈笙心下了然。“我和他分手了。”程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为啥呢?”陈笙皱了皱眉,似是不解他此刻的有些冒犯的问法,不过她还是诚实答到:“和平分手,没什么狗血的爱恨情仇。”她想了一想,补充了一句“他对我很好,只是真的不合适。”
“哦。”程乘还是维持着带着笑意、有些冒犯的眼光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和他结婚呢。毕竟你们看起来很相爱。”
“程乘。”陈笙终于拿正脸对着他,美丽的眼眸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她的睫毛好长,看人时十分专注,程乘想。“我俩不太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