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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啼血布谷 > 第36章 笑中有苦涩

第36章 笑中有苦涩(2 / 2)

“如果真是妮娥硕薇所变,那老虎肯定不会伤害我们。以后再进村,我们不要撵她了!晚上拴好狗,莫让狗吓唬她!”年长点的男人说。

“这黄牛肯定是妮娥硕薇特意给我们送来的,她变虎无疑了。”一个年轻后生插嘴说。

夜深了,人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不想回去睡觉。楚耄阿基家的两个娃子,也兴致盎然地加入谈论,没有回去的意思。突然,森林里传来惊天动地的虎啸声,人们脸色陡变,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女人们的哭泣声和男人们的唏嘘声,弥漫着麦场,久久不散。

翻遍千山万壑的草药医生都找不到的千年灵芝,竟然被人放在大门外,大婶一家除了惊异,更多的是喜悦。

“难道老天爷可怜我们穷苦人,特意赐我们灵芝救命?”大叔古铜色的脸上梯田样的皱痕,条条颤动着笑意。

“村人在麦场上捡到黄牛,脖子上有老虎牙印,听楚耄阿基家娃子传,博洛耐茨家牧场的牛,一夜间全都被一只大老虎咬死了。乡亲们猜测,我们捡到的黄牛是博洛耐茨家的,是老虎不辞辛劳,从几十里外弄来的。”大婶家的儿子说。

“除了……妮娥硕薇,谁会……会这么记挂我?一定是……是她!可怜……的姑娘啊!”大婶靠墙坐在床上,虚弱得结结巴巴地流着泪说。

“你别激动!好好调理,赶快好起来,这才是妮娥硕薇希望看到的。”大叔劝道。

“是呢!她一定关……关注着我。我多……多想看她……看她一眼啊!”大婶更加伤感,哭得气喘微微。

草药医生说得没错,千年灵芝还真灵!大叔把灵芝分成小块,每天熬一块,分三次给大婶喝。十天后,大婶的病好了一半;一个月后,三年无法下床的大婶,能下床磨锅磨灶;三个月后,大婶身板硬朗,轻活重活都能干。大婶从小看着妮娥硕薇长大,一直很喜欢她,听说妮娥硕薇出事,她心情沉重,病好之后,更是无比思念。她多么希望能见到妮娥硕薇啊!就算变成虎或别的更可怕的硕薇,她也想见。她命儿子找来材料,替妮娥硕薇家修好摇摇欲坠的板屋,自己亲自去清扫干净。她坚信,妮娥硕薇一定会回来!

每当夜半听到森林里的虎叫声,大婶就泪流满面,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每当麦场上又出现受伤的牲畜,大婶都要对着森林,撕心裂肺地喊着硕薇。大婶听说,每到妮娥硕薇跳崖的那个日子的夜晚,黑虎都会在博洛耐茨家附近山上吼叫,博洛耐茨就头疼,博洛阿纳就胡言乱语,她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每月的那个夜晚,她都会心绪不宁地去妮娥硕薇家的板屋,磕头点香,祈求阿匹保佑妮娥硕薇。

一天天,一月月,娥依本施的乡亲们不时有肉吃,一个个由面黄肌瘦变成油光焕发,精神也好起来。他们听到黑虎惩罚博洛耐茨家的传闻,人人兴奋不已。爱憎分明,丑恶扬善,这的确是妮娥硕薇的性格。可博洛耐茨家不是好惹的,大家又忍不住替她的命运担忧,都在深深思念她。他们深深自责,除了祈求,不能帮妮娥硕薇的任何忙。

水涨水落,草枯草荣,转眼又是山花浪漫时节,寨子里的麦场上,不再出现牲畜,而是出现成袋的粮食,有时是麦子,有时是荞子,有时是谷子,有时是包谷……又不断传来博洛耐茨家粮仓被盗,地里的庄稼被毁的消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娥依本施的乡亲们欢欣鼓舞,庆幸他们诅咒了千遍万遍的博洛耐茨家受到惩罚。可每次看到麻袋口的牙齿印,他们都深深叹息,脑海中油然而生这么一幅画面:漆黑的羊肠小道上,一只老虎小心翼翼地拖着沉甸甸的粮食袋子,艰难地走着,走着。他们的心酸酸的,眼泪禁不止往下掉。

乡亲们把被拖得脏兮兮的口袋,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麦场边的木杆上晾晒,不到一年,麦场四周就挂满白晃晃的麻布口袋。这些同一规格、质量上乘的粮袋,右下角都绣有一朵小小的马樱花。消息不胫而走,随风吹进楚耄阿基的耳朵里。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楚耄阿基亲自带着三个娃子,来到场子上的木杆下站着,看了看,然后铁青着脸色命令娃子,通知各家各户主事的紧急开会。庄稼人没有闲着的时候,三个娃子田边地脚、山上河里找了一遍,跑得脚板翻筋,直到太阳西斜,才找到一半人。

楚耄阿基手里拿着一条麻袋,垫着披毡高高在上地坐在麦场边柴堆上,见人们逐渐围拢,就气吼吼地指着大家说:“你们真是贼胆包天啊!知道是谁家的粮食吗?”

大家佯装不知,异口同声说:“不知道啊!”

“瞎了你们的狗眼,除了博洛耐茨家,谁能有这么精致的粮袋?好好瞧瞧!”楚耄阿基气冲斗牛,抖动着手中的麻袋。

“大首领家的粮食,怎么会在麦场上呢?难道是他派人送给我们的?”一个男老人捋着花白胡须,装出一脸惊诧的神色。

“嗯,肯定是,肯定是!”大家纷纷附和。

“装,再给我装!吃了粮食,还把粮袋一排排挂在场边,想故意挑衅?你们有几个脑袋?”

“老爷,粮食在我们的场子上,就是我们的。我们又不偷不抢,不存在挑衅不挑衅吧?”摔跤冠军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哪祖哪辈的规矩都一样,捡着东西要送还。你们这般穷鬼,真是眼皮子浅!还敢强词夺理?”

“老爷,这以前我们不知道失主是谁,所以没法送还。现在知道了,以后一定送还。但那么远的路,来来去去至少得两天,耽搁地里的农活,你得给我们减租啊!”看到楚耄阿基越骂越有兴致,摔跤冠军又半玩笑半认真。

“是啊!是啊!”大家又一次附和。

“哼!”楚耄阿基理屈词穷,哼着鼻子,带着娃子,扬长而去。

望着楚耄阿基灰溜溜的背影,大家哈哈大笑,可笑后之后,心中涌上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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