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苏清寒麻利地将晾在竹竿上的衣物收起,雨点已经啪嗒啪嗒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抱着满怀的衣物快步往屋里走,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肩头。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她嘟囔着,将衣物放在屋内唯一的木桌上。
这是一间临街的茶铺,前堂摆着四五张方桌,后面用布帘隔开,就是她和母亲居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被母女俩收拾得干净整洁。
“清寒,快把门板装上,今日提早打烊了。”母亲苏婉从后厨走出,手里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热气腾腾。
苏清寒应了一声,熟练地将一块块门板装上。透过门缝,她看见街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避雨,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着摊子。
“娘,听说五大世家的人这几天要路过我们镇子呢。”苏清寒一边装门板一边说,“镇上都在传,说是为了什么祭器大典。”
苏婉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那些仙门世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倒是你,少听些闲言碎语,多帮着做些活计。”
苏清寒吐了吐舌头,装好最后一块门板。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灶台里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母女俩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深人静时,苏清寒又一次从那个重复的梦境中惊醒。
梦中,她总是站在九重天阙之上,脚下云海翻腾。一面巨大的冰镜悬浮在空中,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模糊,唯有眼中深切的悲伤清晰可见。
每一次,镜面都会突然碎裂,无数碎片如流星般坠落。女子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千年的疲惫:“时候到了...”
苏清寒坐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个梦从小伴着她,随着年龄增长,梦境的细节越发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梦中那刺骨的寒意和心碎般的疼痛。
窗外雨已停歇,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清寒再无睡意,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后门走到院子里。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花草的香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润明亮,星辰却显得有些黯淡。
突然,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光尾。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场流星雨毫无预兆地降临,将夜空点缀得璀璨夺目。
苏清寒看得入神,却没注意到,那些流星坠落的方向,似乎都朝着江南一带。更没注意到,她颈后一个冰晶状的胎记,正在微微发烫。
数十里外,一支队伍正在官道上行进。尽管已是深夜,队伍却丝毫不受影响,马蹄声整齐划一。
为首的男子身着银白衣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冰纹。他忽然抬手,整支队伍立刻停下,静默无声。
“少主,有何不妥?”身后的侍卫上前询问。
萧云澈抬头望向流星划过的天空,眉头微皱:“天现异象,流星坠向江南。祭器大典在即,此事不寻常。”
他目光锐利如刀,与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五大世家之首的萧家少主,年仅二十便已掌管家族大半事务,其实力深不可测。
“加快行程,务必在三日内抵达灵山。”
“是!”
与此同时,另一处山路上,一辆精致的马车也在连夜赶路。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
凤离渊手持一枚玉符,玉符上流光闪烁,与天际流星交相辉映。
“流星雨现,神器异动。看来今年的祭器大典,不会太平静了。”他轻声自语,从怀中取出一架古琴,轻抚琴弦。
琴音淙淙,如流水般泻出,周围躁动的气息竟渐渐平静下来。
“二公子,您的琴艺越发精进了,连天地异象都能安抚。”驾车的老人笑道。
凤离渊微笑摇头:“黎叔过奖了。不过是凤家世代守护炎阳琴,对音律有些心得罢了。真正的异动,可不是区区琴音能平息的。”
他望向远方,目光深邃:“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正在发生。”
次日清晨,苏清寒照常开门营业。
雨后的街道格外清新,阳光透过薄雾洒下,为小镇披上一层金纱。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茶铺里也坐了三两桌客人。
“听说了吗?昨晚的流星雨,有人说落在西山那边了!”一个货郎打扮的男子唾沫横飞地说着。
“可不是嘛,老王头一早去打柴,回来说西山脚下好大一个坑,里面还闪着光呢!”另一人接话。
苏清寒一边擦桌子,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流星坠落?这倒是稀奇事。
“清寒,去西街买些桂花糖来,今天的糕点不够用了。”苏婉从后厨探出头来,递过几个铜板。
苏清寒应了声,解下围裙就往西街去。她心里惦记着流星的事,鬼使神差地绕道往西山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