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儿眉目含笑,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天雎,说:“我干爹碰巧吃了玉泉山上的几味草药,碰巧就解了。”
玉泉山灵气四溢,珍贵草药繁多,众人听见此话,自未怀疑有什么不对。
只当他妖宦“神通广大”,精晓毒术。
反倒小乐儿离开前对天雎说的一番话,惹了众人疑惑。
“天姑娘,我干爹说设阵当日,希望你能与九鼎帮一同前去凤霞山。”
天雎低声呛道:“管我去不去……”
“他让我告诉你,不去的话……”小乐儿危险的目光拂过吕家兄妹俩。
天雎无奈,肩膀耷拉下来。
还说什么希望我去,不去的话还不是要威胁她。
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这话说的若是旁人,那可能是耍诈,至多不过是要使什么奸计。
可若说的是扶川,那使奸计再寻常不过,因为他真的能搞出鬼来,天雎已经见识过了,冥界之象仍历历在目。
瑶台之事落定,十五月圆之日午时设阵。
佩遥有些生气地拉过天雎,毕竟也练武,力道和寻常女子不同,天雎的胳膊抻了一下,发出响声。
“你昨夜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晚上。”
天雎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朋友,行走江湖也独来独往惯了,佩遥的热切关心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吕逢哲也说:“眼下危机四伏,妹妹你不知会一声,我们担心你出什么事。”
他背在身后的手里不知攥着什么,鼓鼓的,被齐山山瞧见了。
天雎从玉泉山上下来之后,其实还早,只是去找了梁湛师兄,她说:“昨日给黄夫人解掌的是我天家师兄,昨夜我去谢他了。”
说的是实话,但掩去了一部分。
吕佩遥果然被岔开,忙问道:“对哦,那师兄的丹药好生厉害,是你们天家留下的?”
天雎点点头,这也是实情。
姜崇安立马俯身,向天雎作揖道:“多谢天雎姑娘相助,若没有那粒丹药,我夫人的心脉定然受损。”
天雎回礼,从容道:“帮主不必客气,妖宦诡计多端、欺人太甚,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逮到机会骂了扶川两句,原本因隐瞒内情而有些僵硬的天雎瞬间舒展了许多。
姜崇安反过来宽慰道:“方才那小太监说的话,天雎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虽然没有展露身份,但盗圣所作所为江湖人看在眼里,他那样说无非是看姑娘你武艺高强,有心拉拢,所以挑拨离间罢了。”
天雎心头一暖,虽然她劫富济贫不为名望,但能得到江湖尊重,心中还是尤甚欣喜的。
扶川委托小乐儿先是用老手段,让她怀疑自己,与九鼎帮、太和教等人对立开来,继而当众拉拢她。
不仅要断她的路,还攻心。
这种招式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不曾想到他竟是胥如的徒弟,也难怪有如此手段,这么年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姜崇安叹了口气。
天雎刚好想问,“我曾几次在江湖侠士口中听过胥如这个名字,但每每提及,大家都避讳不谈,他究竟是谁呀?”
姜崇安攥紧长枪,说:“此人是个道士,那时权势胜过如今的扶川。被陛下特许不用净身,一入宫门便是钦天监监正,当年惊起朝堂内外轰动。若不是他几年前在司天礼上犯下大错,冲撞到了陛下,定然比扶川还要难对付得多……”
“犯了大错?”天雎疑惑道,“他做什么了?”
“具体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不然怎会在鼎盛时期被陛下处死。当时陛下盛怒,谁多谈论此事都性命难保,久而久之就再无人敢提起。你们那会儿都年纪尚小,自然不知道这号人物。”
原来扶川竟是这样的人教出来的,难怪手段阴险。
现在对于扶川的事,天雎会多想一层,毕竟……
扶川没有净身也能入宫,或许就是和这个胥如有关。
胥如也没有净身。
可没了他师父的势力,他是如何藏这么多年的?
更何况胥如是被皇帝处死的,他的徒弟扶川居然还能成为皇帝身边的左右手。
扶川究竟是怎么消除皇帝心中隔阂的?
除了手段,肯定还有攻心。
扶川几次要挟逼迫,竟还能说得她内心左右摇摆。
攻心之术非比寻常……
姬妘几次为皇后娘娘警告扶川,他也置之不理,还更加刻意地接近天雎,就像拿捏住了皇后的痛处,有恃无恐。
他好像能掐准所有人的痛处,但又不会一口气捏死,而是一点点攥紧,直至被掌控的人自己喘不过气来。
天雎心中不安,不知他要自己去看阵法意欲何为。
想着无论怎样,也再不要被他蛊惑。
等帮他把俞伯书的遗书,从祝子序那里抢过来,便离开紫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