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爬起来,整个身体的关节都在嘎吱脆地响动着,想着在人家赶咱们的时候识相地站起来总会是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不过小芳的做法,明眼人都看出来是泄愤,所以少夫人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我都能够预料。
“两位随我来,我差人带你们去住所。”跌破眼镜,没想到青莲居然如此地温和。
“多谢夫人。”小芳的回答简简单单,至少是互相认可了先。
“不客气。”眼看事情要好办的时候,偏偏李柏又冲了回来,手里还带了东西。
“小芳!小芳!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盘缠带在身上足够你们生活许久了。”
我不敢多瞧青莲那边,但发动我的想象力的话,肯定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甚至李柏都不打算做全人情,只是一股脑丢东西给小芳,看也不看夫人那边一眼。
要是青莲后头苛责迁怒,咱们还得一把承受,吃哑巴亏。
李柏说完就要往回走,被夫人叫住了。
“夫君,孩子还未出世,你得给他取个名字再走啊。”夫人的哲学非常通透,标榜身份,强调身孕,有所索取。
“母亲会请人取名的,族谱上也有写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柏语气平淡,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柏郎……”
不是,李柏你多少留点什么信物给人家未出世的孩子啊,怎么这么绝情说走就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作为路人,我深度谴责,只是没有立场开麦罢了。
“到时候你们写信给我就知道了,母亲会好好安顿你们的,不用担心。”李柏头也不回地消失了,本来平淡和谐的氛围又割裂出了一份怨恨。
“两位随陈叔去吧。”夫人背对着我们交代完,就提起裙摆,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我没有立场说什么,当然小芳也是沉默的。
在背德的路上,因为生存,似乎越走越远,甚至给自己带来无端的自信,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一切。
走出大宅才看得见夕阳的余晖,照应在我们离开的路上。
终于拥有的时间认知,让我意识到这一天都没有吃饭。
肚子已经发出难以遮掩的轰鸣,我们两居然在这样的境遇下笑出声来。
带路的男人们侧目打量着,似乎在窃窃私语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到底在乐个什么劲。
但是这条路不知为何这么地漫长,到底还要走多久才会到达李柏给小芳留下来的房子?
眼看已经到了山脚下,路边只剩下破败的农舍,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谅我后脑勺的刺痛,早已将我的意识迟钝,我把小芳护在身后,反正已经受伤了,根本不必去计较新伤还是旧伤。
“小姑娘做什么呢?”男人开始摩拳擦掌,慢慢向我们靠近,“怎么不走了?”
“算了不去了,我们这就告辞。”我尽可能温柔,用着缓兵之计,顺便回头打量是否有什么退路。
“看什么呢?想去哪里了?夫人都说了,随我们处置,反正最后还是得把你们杀了。”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挑着眉毛跟其他人打信号,几个喽啰格外团结,站成个圈,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怎么敢乱说!”小芳的语气开始飘,她也是自己骗自己,“夫人都说了要让我们住在这里!你们又怎么可以欺负我们!要是少爷知道了,你们可怎么交代?”
“喂!你这个女人真的很傻诶!少爷都要出洋了,碍于老夫人的淫威,根本不敢做主带走你们!当年这个过门妻子不也是夫人一手操办,他一声不吭就接受了。要不是他爹在海外病死了,他们也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好夫妻!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吗?笑死人哦!只不过是露水情缘,看着你无依无靠可怜你罢了!老夫人也只是看中你怀的孩子罢了!要是少夫人生的是女儿,自然得指望你生了个儿子继承这里的家业!你以为李柏他还会回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爹临死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要和当地贵族的女儿成亲,你以为海外的事业伸根指头就可以操办是吧?还是太天真了。他没有拼尽全力说服他娘,就是因为他还有别的后路!有钱的男人,哪里差一两个女人?红颜知己?甜言蜜语?真把自己当作天仙了绝无仅有了是吧?”男人信誓旦旦的话,让我俩哑口无言。
现实是一条巨大的鸿沟,而我们没有宏观的视角,是无法参透对方别有用心的底色。
话音刚落,几个人又往前凑近了许多,伸手就把老夫人给的盘缠一把抽走。
“哇,你看老太太,还说什么最近紧张的,工钱克扣得厉害,你看,这里不是一堆吗?”
一看到钱,再坚固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痕,即便他们最初不是为此聚集在一起。
刚才大言不惭的男人忽然起了领导做派,伸出手来讨要那袋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