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翎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捏了捏指尖,嘱咐道:“不要掉以轻心。”
那时还不知道,这个叫钟十一的对手会带给他们怎样大的打击。
临近傍晚,蔚蓝的天空像是蒙了一层纱,鉴于江乐宁早前的表现,比武场上的人只增不减,爆满的人群把圆台围得水泄不通。
江乐宁按约定时间站到台上,松了松脖子,拳头握紧又放松,在等待的时间活动了筋骨,休息不到半天她就恢复好全盛状态,她目光明亮,手掌按在腰侧的四根铁钉。
这是四方阵的阵眼,此时正被束带捆得严严实实,她不打算用这套来历不正的邪术,遵从师门的警告,以后除了危极生命,她都不会再用。
“还没到吗?”流云峰主不悦地蹙起眉,距离比赛时间已经过了半柱香,钟十一迟迟未到,以至于观众席上都走了一波人,再这样下去,流云就只能宣布钟十一弃权了。
江乐宁听懂他的意思,忍不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起了几分埋怨,她压下心中不满,对流云峰主道:“前辈,再等等吧。”
毕竟这是元婴之前唯一一次能出头的机会,若是因为其他事耽搁错过就太遗憾了。
“在等一会吧,他还没来就只能放弃了。”流云点点头,无奈地叹口气。
好在这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钟十一赶在最后的时间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他一身青绿色宗门服,眼睛不细看就像是眯起来一样,模样很是俊秀,肩膀耷拉着,从门口走过来时带着一种独特的散漫气。
流云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钟十一,手指下意识摸了摸胡茬,忍不住吸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从从容容不慌不忙——独一份的厚脸皮啊。
“你迟到了。”江乐宁握着剑,语气冷漠地站在他对面。
“是这样吧,抱歉抱歉,没关系,反正很快就结束了。”钟十一不以为意,打着哈哈笑道。
江乐宁有些失望,没想到浪费时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家伙,她蹙起眉,不悦道:“还没开始打,你就放弃了,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怎么会?”钟十一挠挠脑袋,狐狸似的眼睛冷漠地看向江乐宁,嘴角勾着笑却带着一股怎么也化不去的寒意:“我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啊。”
江乐宁汗毛耸立,指尖轻微颤抖,心中莫名不安,只是站在这里她就有种危险的直觉,好像错估什么一般。
这是一场始料未及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战斗,结束得错不及防,江乐宁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动作,连防御都很艰难。
就像是猛兽在戏耍猎物,钟十一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直接杀了她,却放任江乐宁苟延残喘地抵抗,她趴在地上,额间流着血,身上伤痕累累已经变成了血人,一呼一吸都牵动着疼痛,她瞳孔震颤,无法抑制地恐惧,看向朝她走过来面带微笑的男人,她张开嘴,无声地尖叫。
江乐宁昏迷前夕耳边传来边荒马乱的呼喊声,流云峰主把她抬起来,挡在钟十一身前,声音又大又模糊,不知在说什么。
她睁着眼无助地看着面前,透过流云峰主的衣摆她看见钟十一挂在腰间的血色玉佩不停地晃动,雕刻的精致莲花却在一刻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化成骷髅,死死盯着她。
不是人类,他是魔鬼,江乐宁失去意识前这么想到。
静翎听到这个消息时江乐宁已经被搬到圣丹峰上,她伤得很重,琴漳峰主亲自出手,也只是堪堪保住了她的命。
“峰主,我这个徒弟的情况怎么样,还能修炼吗?”楚栖云脸色难看,他本来没把这次比试放在眼里,完全没料到结局是这样。
他憋了一肚子火气,却只得先照料江乐宁,看着小徒弟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他拳头紧紧握紧,竭力克制自己想杀人的愤怒。
“恢复得好不影响以后修炼,只是重剑不能再练了,她的胳膊筋骨全碎,那个弟子下手特别黑,以后乐宁的路要苦了些。”琴漳峰主叹了口气,他说的是恢复好,若是恢复不好,那结果自然是……
静翎从进来后便板着的脸更冷了些,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送走琴漳峰主,回过身看见楚栖云僵立在原地,心有不忍地牵住他的手。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让乐宁恢复如初。”静翎垂眸声音低低地说,她知道楚栖云,虽然表现得严肃又冷酷但对弟子们却是像孩子们一样爱护,对于江乐宁的伤,他要比其他人更自责更愤怒也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