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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人间惊梦 > 困兽(二)

困兽(二)(1 / 2)

 寒君也,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白启明拨弄着妆台上的发带和抹额,现在这困顿之局必须破。身边这两人只当自己是个孩子,但日后复仇大计,不知道他们能否为己所用。

他挑了一条绣金色昙花的带子递给徐若静,问:“你本来是武将,现在天天端茶送水穿衣梳头,委屈吗?”徐若静闻言愣住了,贺如师迟疑地进屋,神情充满不解。

贺如师和徐若静原是琼华宫内宫亲军,白元将军的随侍,自白启明三岁起,受白元之命在他身边侍奉,至今已经四年多。两个人在意气风发的年纪突然换了个清闲差事,说不委屈是假的,可从来都没表现出来过。

白启明时常观察他们,当听到外面亲军巡逻的脚步声时,他们眼里的向往和羡慕根本藏不住。

贺如师是被家族放弃之人,上战场从来都抱着赴死之心,没想到因此深受白元赏识,多次立下战功,早在夫人怀孕时他就被指名来做武术教习,可偏偏公子说自己体弱多病无法习武,平日里只看书写字,性子安静极了,他如今就是个普通护卫。

徐若静低头不语,还在斟酌回答,他忙里忙外,公子醒着他是随侍兼任小丫鬟,公子休息他又变成护卫。做什么都不要紧,但做三人的活只领一份月钱,这才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左右我只问你们这一回,想仔细了再回答,若想回军中,我传封书信给父亲便是,绝不为难。如果嘴上答应留在这,还心存不甘,处处觉得不满意,到时候我不会留情面。”两人看着这个神情严肃的孩子,他确实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规矩甚多。

“公子,属下是个粗人,除了打仗没什么别的用处,将军对属下有知遇之恩,护卫您是属下的福气,不敢不满。”贺如师跪下叩首,没有丝毫犹豫。“那你呢?”白启明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耐心在流逝。

三百年旁观世间,人心冷暖无常,不必强求,免得结怨,生出不该有的龌蹉心思。

“公子,属下的性子直,若是不满意,早就不干了,这话属下当您没问过。”徐若静边说边抬手把白启明的发带系好,“而且…我曾有个妹妹,她的饮食起居都是我照料的,一点也不委屈。就是…那个…”“你有话但说无妨。”

“月钱委实少了些…”徐若静抓住机会诉苦。

果然,世道不管如何变,钱财都是硬通货,不过若只是为了银钱,倒是好办。白启明伸出一双小手,认真算起来:“父亲身边夏丰和秋云每月三个玉钱,母亲身边春生和冬染是两个半,其他宫人不能逾越,我打听过你们在军中月俸是两个玉钱,所以特意多给你们二十银叶,比姐姐的大丫鬟拿得还多。”

“可后院采买、伙食,前院洒扫、跑腿、护卫,全指着我俩干,连随侍小厮丫鬟厨子都没有,那可是…几十个人的活计。”徐若静把头发梳好,故意说夸张些,等主子醒悟,还没等白启明说话,院外有人进来。

“春生请二公子安,这是夫人要送给戚夫人的东西,劳公子去一趟。”春生是将军夫人顾家的家生女使,相貌端丽,十二三的年纪,眉宇举止颇有总管女使的气度,一样的宫制官服在她身上,都显得贵几个玉钱。

“有劳姐姐。父亲的病如何?母亲可安好?我不好去请安,辛苦姐姐转告。”白启明很恭敬地行礼。

春生毕竟是母亲的随身女使,经常在宫里走动,母亲近年力不从心,她替母亲将宫里人心笼络得极好,以后当整个琼华宫的大管事算是板上钉钉,自己虽说是主人家,也绝不能被她拿住把柄。

“公子不必这样客气,您的孝心奴婢一定转达。公子有所不知…”春生本想和以前一样客套两句,忽然又犹豫这开口,“将军有些不好,夫人时常忧虑大人病情,最近也寝食难安。公子还要避而不见吗?恐怕…”

“母亲想叫我去病榻前侍奉?”白启明眼里亮了亮,八年分离,看来母亲心里终究还是有他。

“不是…”春生轻轻“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是自己自作主张,立刻辩解,“夫人并未提过,是小的多嘴了,请公子恕罪。”白启明尴尬地笑,想出个理由搪塞:“我这条命受之父母,却没报答过一日,总是耍嘴皮子功夫,像今天这样,母亲有事时能叫我替她分忧就好。至于侍疾,我还是不去为好。虽然不知龙族大巫预言对我族是否应验,总是谨慎些好,否则让母亲担心,我岂不是更不孝?”

春生为难地再请罪,匆匆告退离开。

“你们俩,管好自己的眼睛。”白启明看春生走远了,嫌弃地撇嘴,贺如师和徐若静立刻把目光收回来。他俩生得俊朗,在宫里侍卫中蛮讨人喜欢,饶是他们,大殿的女使侍从也不怎么理会。

贺如师打开春生送来的匣子检查一番后,等在廊下。徐若静扶着白启明把鞋穿好,问道:“公子,外面把大人的病传得很邪乎,女公子侍疾勤勉,在坊间声望日隆,反而是公子您,被说不孝、顽劣…”

“就是想逼我着急去见,等父亲病情加重,必会赖到我头上,那样我再无见天之日。东西是什么?”他事事躲藏,忍到此时,怎能轻易授人以柄。

“是一副紫山玉钗环。”“嗯,极难得的东西。”白启明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嘱咐,“今日春生说错话了,但她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出了事母亲会护着她。可我不一样,你们无论面对谁,在琼华宫还是在别的地方,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不得无礼不得随意,因为你们若在外人面前犯了错,谁都保不住你们。明白吗?”

两人点点头,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外戚内臣之间隐隐有争抢之意,夫人家中更看重长女公子,二公子身边可谓群敌环伺。

*云霞宫-享音园

“咳咳…嗬…”陆西吹挣扎着伸手,想摸摸儿子的脸,除了倒抽气,发不出任何声音。即便是回光返照,她也无法嘱咐什么,只能多看几眼放不下的人。

南羽倾过身体,面无表情地将脸颊放进母亲手里。她病了两年多,大夫看过后都只是摇头,让他和侍从尽心侍奉——可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戚夫人派来的女使和随从,平时想尽法子偷懒耍滑,应付差事。

今日怕是真不成了。南羽挤出一点笑容,攥住母亲的手,道:“母亲,小羽知道,都知道…”无非是想让他忘了自己,去给那个姓戚的女人当儿子,他倒是不讨厌那女人,三个姐姐待他也算和善,可她的两个侄子…南羽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云霞宫-凤栖楼

那个女人死了,玉承离开玉致生活太久,算是油尽灯枯,她也终于了了这桩心事。戚紫烟吩咐人抬一口上好的棺木,赶紧敛了安静从角门送出去,在族里墓地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下葬。

她对这个侧室是不在意的,只觉得丈夫流连花街还弄出一个孩子,再赎身纳妾这件事,会显得自己不大度,还引外人非议他们夫妻不睦。陆氏进门后安分守己,对她礼数周全,左右家中能多供一张嘴吃饭,她倒不曾刁难。

可戚紫烟成为代将军后,这些事才烦得她头疼。她与夫君和离,陆氏表面上是她的女使,可谁人不知陆氏和南羽是罪人家眷?全族的人都想清算,毕竟陆氏身份低贱损了南氏家族的名声,云霞宫也不受陛下待见,众人怒火无处发泄。

她尽力想保住宏焱的孩子,努力周旋内外这许多年,早已疲惫不堪。

门外,南羽眼前冒出白光,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他顶着烈日站了半晌,还没见通报的小丫鬟回来。他听敛尸的杂役说,那口棺木贵重的很,算是厚葬,于是顺路来谢恩。

“姐姐,夫人昨夜没睡好正歇息,还是让他走吧,这大热的天不赶紧去下葬…”小丫头十五六的模样,进门之后根本没去报信,直到随侍素云出来看见才说。

“糊涂!主子见不见是她的事,你只管报就是了,你师父怎么教你当差的?滚下去!”素云把不懂事的打发走,望了一眼下面瘦小的孩子,有些恼,不知是气这孩子没从夫人肚里生出来,还是气夫人居然还为他的事苦恼,“带他去阴凉地儿等,他曾经是准备记在主子这里的,好歹给口水喝。我看这往后的算盘,你们得好好打。”

素云轻手轻脚走进内殿,见戚紫烟还在睡,站在一旁等着。戚紫烟的外袍缎面有些起毛,紫金发冠在阳光下显得灰蒙蒙的陈旧。“什么事?“她怕见南羽,在装睡。“小公子是来谢恩的。”“就说我今日事忙,知道他来过,改日再见,好生送出去。”

“琼华宫的小公子来送生辰贺礼,已经在来的路上。”“顾夫人不来?看来白大人近日又不太好。”“是,听说已经几日神智不清了,顾夫人脱不开身。”

白启明进门前,余光瞥见一抹素白的瘦小身影,他大致猜到是谁,居然在戚夫人生辰穿的这么不吉利。白启明眉头微拧,看来是享音园出事了。

与戚夫人寒暄半晌,白启明见她神色憔悴,想必和南羽有关,顺嘴道:“听陛下前几日下旨,要从各宫里给三世子挑伴读,琼华已选拔多日,拟好了名册,云霞这边可有人选?”

“这也不算好事,我家里长女和次女年纪不合适,只有让季夏去…”戚夫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谁。“三姐姐擅弓马,宫人们说三世子是个闲不住的,倒是好人选。”白启明随口夸夸,却听戚夫人叹息道:“云霞宫遭人白眼多年,可孩子不知真相,去了平白受委屈,所以几大家族都唯恐避之不及。那诏令上又写继承人必须参选,我作为代将军不得不担这责任,我实在不忍心让季夏背负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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