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黑洞洞的楼道空隙。
只见李砚安的身影在狭窄的窗沿外晃了一下,一只手稳稳抓住了旁边的管架,身体借力一荡,整个人就轻巧地落在了二楼阳台外沿那不到半尺宽的水泥台上。
姜畔看得呼吸都屏住了。
他稳住身形,甚至有余暇隔着阳台那扇玻璃朝姜畔这边瞥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推阳台通往客厅的那扇木门。
门没锁,应声而开。
他身影一闪,消失在阳台的黑暗中。
几秒钟后,客厅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咔哒。”
面前的防盗门,开了。
李砚安站在门内,拍了拍手上蹭的灰。
楼道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窄长的侧脸,男人目光平静。
他看着门口一脸震惊的姜畔,嘴角向上抬了一下。
“这不算闯民宅吧?”他侧身让开门口,“毕竟,按程序,这房子现在还没彻底跟你没关系。”
姜畔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不知怎么,忽然就松了,甚至有点想笑。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从他让开的门缝里走了进去。
客厅里比她离开时更乱了。
地上散落着小孩的玩具,揉成一团的零食包装袋,脏衣服。沙发套歪斜着,露出底下破旧的棉絮。墙壁上的全家福照片还在,对着门口傻笑的三口之家。
一切都没变,只是更脏,更破败,更让人窒息。
姜畔的目光没有在客厅停留,径直走向房子最深处。
那里,就是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她拉开那道吱呀作响的阳台门。
这个狭小的空间,宽度仅容一张单人床,高度勉强能站直。
床铺被卷起靠在墙边,露出底下同样蒙尘的木板。
其余的空间堆满了杂物,旧纸箱、断了腿的凳子,还有一捆捆捆扎好的废旧报纸和杂志,几乎顶到了低矮的天花板。
唯一的光源是旁边的窗户,和一个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
这里曾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容身之处。
姜畔走进去,直接走到单人床边,弯下腰,伸手探向床板与墙壁之间。
指尖试探的摸索着。
几秒钟后,她摸到了。
一个硬硬的纸包。
她小心把它抠了出来。
是一个用作业本纸折叠成的四方形纸包,外面还用透明胶带缠了几圈。
姜畔直起身,走到那盏昏黄的灯泡下,背对着客厅的方向。
她低着头,手指一点点撕开那些缠绕的胶带。
胶带因为时间久了,粘性变得很强,撕开时发出粘连的声音,黏黏的。
纸包终于被打开。
里面是一堆被撕得粉碎的彩色照片碎屑。
是那张她和姥姥唯一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