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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之后,大家基本上摸清了其他人的底,对自己的情况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都是一个年纪的,互相很快就熟稔起来,班与班的界限不再是那么明确了,晚自习串个班上也是有的。
一中向来倡导学风自由,老师们就算发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对好学生宽容程度更高罢了。
肖遥偶尔会去找她哥,每次都想把祝听白也带着。但她遵守纪律习惯了,让她出格简直比登天还难。肖遥慢慢也就不去了。
不过,九点半统一的晚自习结束后,还会有一部分同学接着在教室学一会儿,其中就包括祈年和肖遥她哥,每次放学后肖遥要去一班等她哥,祝听白不着急的话能过去陪她一会儿。
照例,肖垚看到他们俩一来,总会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些小零食分给她们。
“谢谢哥,今天还有巧克力呀。”肖遥甜甜地说。
她哥忙着做手里的题,好像有了点思路,正奋笔疾书,连头也没抬:“晚饭的时候去买的。被祈年嘲笑再吃体重就要过二百斤了,就留给你俩了。”
“感情不是专门给我俩买的啊。”逍遥无语道。
“四舍五入是吧。”
“哥,什么时候开物理竞赛课啊?”肖遥围到桌前,随手翻了翻她哥桌上的《竞赛题库》。
“下周六。”坐在后一排闭目养神的祈年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这话时目光明显偏向另一个人。
肖遥顺着祈年眼神看去,多年默契让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试探性地问:“听白,你参加吗?”
祝听白很早就在考虑这件事,但是顾虑到自己之前一直是学数学的,基本没接触过物理竞赛,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便道:“还在考虑,是去数学还是物理。”
“也是,你数学那么好,月考满分呢。”
听到自家妹妹这么说,肖垚不禁侧目:“满分啊,那确实牛逼!这种人才,不去参加竞赛可惜了,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月考祈年也没满分吧?”
肖垚说完,胳膊肘碰了碰身后的桌子,对祈年挤眉弄眼。
祈年没搭话,只说:“咱们学校,物理的师资比较强悍。数学……不太容易出成绩。” 说完,便认真的看着祝听白,似乎在等她思考完。
“可是,邀请我参加,你们不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祝听白忍不住问了出来,言下之意是邀请我参加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肖垚别有深意地和祈年对一眼,重新正视这个看起来乖乖的毫无攻击性的女孩,明明外表是个软萌甜妹,偏偏说出来的话既犀利、而且自信。
自信到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的实力可以威胁到他们这群老牌物理竞赛生。
“你想多了,保送名额要在国赛才能确定,咱们才高一,还参加不了。”肖垚搁下笔,笑着说,“下学期九月,办省赛,有个团体项目,新城要出一支队伍和其他城市的代表队一起参加比赛。”
“你们想和我组队?比赛规则是什么?”祝听白问道。
“有这个想法。”祈年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不止祝听白,连肖垚都震惊了。
这可是祈年啊,初中就带着他们一路杀进决赛,捧起冠军奖杯的人,曾经他们最崇拜的队长,向来只有别人求他带飞,什么时候看见他主动要过人?
而且,说实话,要不是自己妹妹和祝听白关系好,肖垚甚至没怎么听说过她的名字。
竞赛,比的不仅是天分,还有几万、几十万道题一道道磨出来的题感,一次次封闭集训、一场场比赛练出来的强大心态。因为不知道上了考场会面对什么,也从未经历过一场考试就能决定你能不能拿到大学入场券的巨大压力,考场上高手云集,堪比没有硝烟的战场。
他们这种人,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看似只需要好好准备比赛,一拿到好成绩就马上被名牌大学预定,前途光辉灿烂,毕业年薪百万。实际上,面对的竞争要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激烈多了。
作为常年备战的老选手,肖垚承认,满分是厉害,但一次满分说明不了什么,也不足以让祈年对眼前的女孩另眼相待。但他还是选择不再多言,一次邀请而已,时间还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祝听白很坦诚,既没有拿上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竞赛不是她想参加就能参加的,更何况祈年说话也不一定算数。
“只是提前把信息告诉你而已。之后还会进行选拔。”祈年懒懒地靠着椅背,单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飞速旋转着钢笔。
垂下眼帘,看着桌上的空白草稿纸,半晌,拔出笔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飞速写下一行行看不太清的公式。
祝听白这才注意到,他桌上还摆着一本摊开的练习册,密密麻麻的题,连写答案的位置都没有。
刚刚闭着眼睛,其实是在解题吗……
“周六下午两点,教室208,听完课你再决定。”祈年头也不抬地说,笔下的墨迹好似不会断一样,流畅至极,可见执笔之人的思路多么清晰。
写完这道题,祈年收笔合盖,一气呵成,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十分优雅,抬眸,视线再次与祝听白相交。
后者大方回应,莫名的深意在两人之间蔓延。
肖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决心不再多言,拉了把椅子坐下,顺便也给祝听白拉了一把。
四人之中,只有肖垚吭哧吭哧埋头苦学,丝毫不了解情况。
天色晚了,四人在校门口分别,暖黄色路灯发出的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下来,祝听白凝眸看了一会,默默往前走。
祈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说不清到底是邀请还是试探,逼得她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还有恐惧。
“从海清转学到新城……错了么?”祝听白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