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晚。”
......
银汉微光映照寂夜,营中野径荒草遍地皆是,守夜士卒用脚将土掩住炭灰,生怕燎燃这遍地枯草,偶尔从某些帐中传出打呼的声音,让带着凄凉之意的襄有了些人气。
凡星攥着衣角探看万亦楚的白帐,见帐中已经熄了烛火,忙踮着脚尖绕过守卫飞奔向了纪沐云的营帐,帐门两人把手,见到顾凡星却假意没有看到抿起了嘴角,更是并未阻拦。
凡星心知定是纪沐云交待过,便轻声唤道:“纪将军,睡了吗?”
忽而听到帐中“哐啷”一声,纪沐云似乎是被帐外声音惊到,过了片刻,纪沐云问道:“凡星?”
“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快进来!”
帐内之人还未等她说完便迎了出来。
两人直到走进帐内,纪沐云都未曾反应过来。
自从那日姚简接回顾凡星,她便再也没有进过自己帐内,更没有主动与自己说过话,白日里见她更是气急,如何解释都动摇不了,他心中这些日子如同死灰,除了忙于军务,也曾偷偷在她附近瞟过几眼,剩下的根本不敢奢想,不想今日她竟然自己来找他,如此惊喜差点叫他摔了平日里喝茶的玉壶......
“你......”
话到嘴边,纪沐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怕凡星前来并不是与他和好,只好探着她的口气。
“我不是来和你道歉的。”
“喔......”
“但我也不是来和你计较那日之事的。”
凡星微微含笑,她白日里因为姚简的话想的透彻,如今也不想他因为自己分了心。他于自己有恩,又如此喜欢自己,至于那些扰人的事情自己何必再与他赌气。
流民已死,他也无法挽回,今后只要自己在身边提醒他,想必他应该会转变观念,都说爱能改变一个人,自己对他好些,多去感化他,说不定此次讨伐北境灵郾,他便不会再下此毒手。
纪沐云还是有些紧张,他问道:“那你是?”
凡星绽开笑容:“我就是看你有没有早些休息。”
说着她为纪沐云斟满茶水,言笑晏晏,极其俊美的长眼弯成了月牙,面色白皙衬着烛光婉丽异常。
纪沐云似乎受宠若惊,他弱声问:“你不生气了?”
“嗯,生气就会变老,我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
淘气的言语,每一个字都在跳跃舞动,旋进纪沐云心中叫他内心顷刻间澎湃起来。
纪沐云只觉月满枝头心中阵笙歌举,那帐外往日里叫声近似哀嚎的寒鸦也化成了对对青鸾。他仔细瞧着凡星明媚的眸子,好久都没有这么看着她了,人如画中坐,香腮衬着刻意留出的两缕鬓发,幽雅和婉。
他不禁伸出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怔怔的凝视着她挪不开眼。
凡星察觉他的动作忽然下意识向后闪躲,叫他手指轻轻落空,纪沐云手指滞住心下一顿。
凡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躲开,她像是并未准备好......两个人忽然默在这旖旎的氛围里,只剩烛影摇弋。
纪沐云努力勾起唇角看向其他地方道:“今夜凉寒,你帐内煨炉可还热着?”
“热,特别热。”
凡星面上有些尴尬,她察觉到纪沐云心情瞬间低沉,可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躲开他的触碰,眼前之人对她来说早已不再陌生,可是为何还会将他排在心门之外?
她清楚的记得纪沐云初到邹府时自己的心并不像现在这样难以捉摸,她确定自己是喜欢过他的,怎得?
......喜欢过?凡星忽然被心中所想惊诧到......
难道是因为......墨流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