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而冰凉的泪珠，不断从露西的面颊滑落，两人无比相似的灵魂，在月色下紧紧相拥，良久良久，直至她在里墨的柔和而又温情的安慰声中逐渐稳定住情绪，两人这才分开。

“你要去皇都对吗？”“嗯”“去找赛丽丝吗？”“对，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件。”

里墨退了一步，将自己红润写满羞涩的脸从露西怀中脱离，随后深深吸了口气，用无比坚韧的目光，抬头注视露西，重声说道：“我此次去往皇都，除了找人之外，还要为那些死去的孩子们，报仇雪恨。”

说到此时，里墨转头目视远处的海岸线，眯起双眼，如同星辰般通透闪耀的黑眸，在微长的刘海下若隐若现，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芒，冷声道：“血债血偿，至死方休！”

露西慌乱地擦去泪水，忧心忡忡地看向里墨，激动地说道：“可是，他很强，真的很强！”

里墨骤然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攥住拳头，黑色的皮质手套发出紧绷的吱吱声，骨节更是捏的啪啪作响，对露西做了个鬼脸，调皮一笑：“别忘了，这具身体可是属于第三位神子的。”

“你…”露西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有信心吗？”

他用耐人寻味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紧紧攥起的拳头，嘴角上翘，露出微笑道：“信心十足！”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继续，无非是些道别与祝福的言语，里墨为防止再次变故，急需抓紧时间。

他将一切安顿好，在露西的注视下念动咒语，随之使用技能唤出一把冰刃，抵在麻绳之上。

然而，就在他挥刀要将绳索斩断之时，露西又突然将他叫住。

“等等！”

露西看起来有些羞涩，对里墨支吾了半天，心中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低着头对里墨弱弱地问道：“我想，之前就想问你，你说的，那个黑洞，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句突如其来的提问，惊得里墨险些一个踉跄从护栏上跌落下去。

“额…”里墨停稳自己的身形后，转头以怪异的眼神看向化身为好奇宝宝的露西，一脸错愕地解释道：“黑洞，是一种天体，是时空曲率大到光都无法从其事件视界逃脱的天体。”

“天体？什么是天体？”露西又问。

里墨对露西上下打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想起少女之前的经历，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虽然看上去，露西比里墨大上几岁，但按照灵魂年龄来算，露西其实应该叫里墨叔叔才对。

论认知，露西完全就是个孩子，论学识，她在里墨面前，和文盲差不了多少。

“太阳，月亮，还有这瞒天星辰，都包含在天体之中，你抬头，”里墨说着，伸手向天空一指，引露西抬头向上观瞧：“这星海中，包含着你能看到的，看不到的所有东西，都算在天体之内，而黑洞的形成，就是恒星…嗯…也就是太阳爆炸后，遗留下的一种天体。”

“哦，这样…..”露西仰望天空，双眸中闪耀出一样的光彩，再次问道：“黑洞很恐怖吗？”

“嗯，非常恐怖。”里墨沉吟片刻，无奈的笑了笑，娓娓道来：“近乎能够吞噬一切的恐怖，不过…”

“什么？”

“嗯…黑洞虽然很恐怖，但它又包含着一种令人无比绝望的美感。若你能够进入黑洞之中，并能存活下来，或许可以见证这漫天星海，同时湮灭的那一刻。

“星辰湮灭？”闻听至此，露西又急忙开口问道：“诶？星辰不是永恒的吗？”

“永恒啊….这世间….就连神明都会死…说到底…哪什么永恒…”里墨仰头望天，想起昏迷时做过的那个长久的梦，凄然笑道：“不过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有所谓的永恒存在吧。”

“是吗？那究竟要多久，才能算的上永恒呢？”

里墨面露为难之色，陷入苦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露西也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里墨，等待他给出的答案。

沉吟片刻之后，里墨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原世界看过的一个故事，开口说道：

“曾经有一位皇帝，他问一位牧童：永恒一共有多少秒？”

“然后牧童说：“有那么一座钻石山，爬过去要一小时，绕过去要一小时。每隔一百年，一只小鸟飞来，在钻石山上磨砺它的鸟喙，待到这整座山都被磨平，永恒的第一秒才算过去了。（注1）”

里墨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凝视星空，眼神莫名：“对那只小鸟来说，它此刻，已被困在永恒之中…”

“哦….”得到答案的露西，同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