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行简闯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狼狈,试图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剧痛而根本无法动弹。
“胃疼?”裴行简瞬间明白过来,心像是被狠狠揪住。
他快步冲过去,蹲下身,“是不是晚上吃的不合适?还是老毛病?”
江栩宁痛得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喘息着,眼神因为疼痛和失控而显得有些涣散。
裴行简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急又心疼,想起白天垃圾桶里的带血纸巾,怒火和担忧交织在一起:“药呢?你有没有带胃药?”
江栩宁虚弱地摇了摇头。
裴行简立刻起身:“你忍着点,我马上找药!”
他冲出房间,飞快地下楼,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翻找常备药箱。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滚。
他终于找到了药箱,里面有胃药。他看了一眼说明,又拿了一瓶矿泉水,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楼上。
江栩宁还蜷缩在原地,似乎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行简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将药片递到他嘴边:“把药吃了,快点。”
江栩宁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顺从地张嘴含住药片,就着裴行简的手喝了几口水,将药咽了下去。
裴行简让他靠着自己,一只手依旧环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帮他揉着冰冷而紧绷的胃部。
“放松……别咬牙,忍一忍,药效上来就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和心疼。
怀里的身体冰冷而颤抖,细微的呻吟终于无法抑制地从苍白的唇瓣间逸出。
裴行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或许是被揉按得舒服了些,或许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江栩宁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急促的喘息也逐渐平复,只是脸色依旧难看,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湿透。
他虚弱地靠在裴行简怀里,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裴行简感觉到他身体的放松,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点。他低下头,想看看他的情况。
却正好对上一双微微睁开的、带着迷茫和复杂情绪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戒备,因为疼痛和虚弱而蒙着一层水汽,显得格外脆弱和无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靠在裴行简怀里,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谜题。
裴行简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在深夜的房间里悄然蔓延。
【啊啊啊抱了抱了!】
【虽然弟弟胃疼很心疼,但这个姿势awsl!】
【裴总心疼坏了,眼神好温柔!】
【这是重大进展啊!肢体接触破冰!】
裴行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率先移开视线,声音有些沙哑:“好点了吗?”
江栩宁也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却因为脱力而失败,只是将脸转向另一边,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行简扶着他,让他慢慢靠在床沿:“能站起来吗?去床上睡,地上凉。”
江栩宁试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力气。
裴行简叹了口气,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江栩宁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裴行简胸前的衣襟,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血色,连眼尾都红了,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你……放我下来……”
裴行简没有理会他微弱的挣扎,稳稳地将他抱到床上,轻轻放下,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今晚我睡隔壁客房,有事随时叫我。”裴行简站在床边,看着他依旧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语气不容置疑,“不许再硬撑,听到没有?”
江栩宁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颤动着,极轻地点了点头。
裴行简这才稍稍放心,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江栩宁猛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露在外面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还有那个人近在咫尺的、带着担忧和温柔的眼神。
一种陌生而滚烫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而门外,裴行简靠在墙上,抬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晚,那堵透明的墙,似乎终于被凿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