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沉默片刻,点头,“可以。”
忽然,手机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奚沉卿看了眼来电人,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她拿起手机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商砚衡点点头,眸色微暗,透过雕花镂空的落地窗,奚沉卿走出了主建筑。
奚沉卿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燕隽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却颇有些委屈,“没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吗?”
奚沉卿看了眼盛放在风中摇曳的大片流苏,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顺着他的话,“可以。”
听筒对面的燕隽分明愣了一下,“卿卿,我记得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反驳我。”
“是吗?”奚沉卿漫不经心道。
“我很开心。”燕隽的语调中压抑不住的雀跃,“我真的很开心。”
奚沉卿语气格外平淡,“你开心就好。”
她知道今天是周一,她之前答应了燕隽一周一次电话,像燕隽这样的人,肯定等不到后面的周几,言必出行必果,历来是她的做事原则。
燕隽说,“我有一直在关注着s市的新闻,我知道,卿卿你今日一定很开心,我应该恭喜你,恭喜你首战告捷、大获全胜。”
奚沉卿半蹲在喷泉边用手心感受水流的凉意,听到最后,难免顿住。
没想到商砚衡和燕隽这样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人,居然能给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耳畔便传来燕隽的催促,“卿卿,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奚沉卿如实告知。
电话那头的燕隽分明沉默了。
随后他以一种半信半疑的语气,“卿卿,你别骗我。”
奚沉卿的心绪飘得很远,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燕隽话语的弦外之音,“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燕隽的嗓音透露出喜悦与轻松,“那卿卿说说你在想我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没有,绝对没有。”燕隽顿时矢口否认,“s市的财经新闻只要我关注,随时切换频道就可以看到了,卿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再监视你。”
他越说越委屈,奚沉卿生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忙道,“没有就没有,别那么委屈。”
“那卿卿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燕隽似乎有些不甘心。
奚沉卿有些无奈,走到一旁的秋千椅上坐下,“我只是随口一问。”
燕隽沉默片刻。
奚沉卿便趁着这个功夫道,“你若是没什么说的了,那我就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燕隽似是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卿卿,我就五秒钟没说话而已,你就要挂我电话了。”
风静静地吹,有流苏花飘到眼前,奚沉卿下意识伸手接住。
她不想与燕隽在这件事上多磨嘴皮子,所以连忙转换话题,“我回来这段时间,你那边怎么样,一切都好吗?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听筒里燕隽的声音似乎要感激涕零,“卿卿,过去那么久,你终于想起关心我了。”
燕隽喜欢撒娇,准确来说是喜欢对她撒娇,她想起过去受组织的恩惠,愿意忍着燕隽的“胡作非为”,即便是燕隽给她下药的那件事她也不想计较了,毕竟燕隽当时也为了这件事而受了惩罚。
奚沉卿有些无奈,“我一直都有些关心你好不好,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乖乖按时吃药吗?”
“卿卿不在,我不想乖乖吃药。”燕隽的回答和上次如出一辙。
奚沉卿想起过去和慕白、莉莉安,还有燕隽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原本就不足以坚硬的心有些软了下来。
她将声音放缓,“燕隽,我上次就说过,你不要任性,要乖乖按时吃药,这样病才能好的更快。”
电话那头的燕隽沉默好一会儿,奚沉卿也没继续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燕隽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卿卿,我没病,我不想吃药。”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奚沉卿听得出来话语中全是深刻的固执和明显的抗拒。
她深知燕隽这个人天生一身反骨,言行举止,特别是行事风格和决策裁夺,完全只凭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般有心理疾病的人很难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并且很难正确直视和乖乖配合接受相应的治疗。
她毕竟就是这一行出身,多多少少有些心软,无论这个人是谁,关键是抗拒和躲避,其实是心理疾病临床中最常见的。
而像燕隽这样变态诡秘的人就会显得更加严重,虽然也是正常现象。
耳边又传来燕隽委屈至极的声音,即便看不到燕隽,奚沉卿也能想象到燕隽撒娇委屈的模样,“卿卿,那药太苦了,我吃着很难受,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我每一次吃那药,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我不想吃药了,从今以后,都不想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