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那白发老人道:“此番说来,这年轻人倒是来找你的,那老朽便当回避。”
说罢,当真起身而去。
陆明正在发愣,却看那黑袍老人一指对面的石座,道:“坐。”
陆明四下看了下,想必是说自己的,便当真坐下。
二人却不说话,只是将棋子细细敛进棋盅之内。
黑袍老人也不谦让,着手下了一子。
陆明便也下了一子。
一连下了七子,黑袍老人笑道:“你这一招七星连珠不合棋理吧?”
水兰心自然是站在陆明身后,一看陆明下的白子赫然在棋盘底部摆了一排直线,古往今来却哪有此番下法?不由掩口一笑。
陆明笑道:“美女在侧,施展不开而已。”说罢,摆了摆手,水兰心便退了三步。
陆明敛了棋子,道:“棋艺之道晚辈不精,还请赐教。”
右手捏子,却是捻了个剑诀,将子在棋盘上轻轻一按,那子便牢牢嵌在棋盘上,再动不得半分。
黑袍老人道:“落子无悔,好。”
言毕也捻了一个剑诀,将一枚黑子牢牢按在棋盘上。
陆明又下一子,道:“北勿郦奇?”
黑袍老人也下一子,点点头道:“北何?”
陆明道:“陆明。”
北勿郦奇道:“年方两纪?”
陆明点点头,道:“何为逆天之道?”
北勿郦奇道:“辅以药物,言语相示,可顿生神力。”
陆明声音有些抖了,道:“心疾可愈?”
北勿郦奇道:“半愈。”
陆明道:“何为半愈?”
北勿郦奇道:“夜不安寐。延寿一纪,即便反噬,再长不过九载。”
陆明道:“普通人呢?”
北勿郦奇道:“三十耄耋。”
陆明道:“缘何滋事?”
北勿郦奇道:“有三。一、盼君一晤。二、天地不仁,我便亦行如是。三、北氏不张,我便让他张了,代代如此,天奈我何?”
陆明怆然一叹,道:“何苦涂炭生灵?”
北勿郦奇冷道:“北氏不张,何有此报。生灵无罪,亦尝此报!”
两人开始说一句落一子,后来越落越快,已将棋盘落了三分之二。
陆明手捻一子,迟迟落不下,终于道:“我败了。”
水兰心细细一看,那棋子落得全不成章法,很多子气绝而不起。
北勿郦奇道:“你这剑法若再研十年,天下便罕有敌手。”
水兰心方才明白,二人不是在下棋,却是在棋盘之上以剑法攻克相守,却为何二人另外一只手始终按在棋盘上?
陆明缓缓道:“此番不肖子想来为天下苍生求个情。”
水兰心大惊,心道:“陆明自称不肖子,莫非这黑袍老人竟是陆明的爹么?那在天境湖的又是谁?”
北勿郦奇冷笑一声,道:“他们也配?”
陆明道:“那些少年虽功夫日进千里,三十之后便如耄耋老人,父亲何苦为难他们。”
北勿郦奇道:“这些人早已死过一次,多活便是捡的,能为我所用不是物尽其用?”
陆明凄然道:“物尽其用?”掐指一算,道:“父亲尚有八年,不肖子只有五年,这代代如此之说,此后便是绝了吧。”
北勿郦奇怒道:“你不愿习这逆天之道?”
陆明道:“此法虽可延寿,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肖子日后便寻个清静之所,寂寥残生吧。”
水兰心听陆明说的凄惨,不禁鼻子一酸,心中叹道:“这苦命人儿为何此时还要考虑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