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微微痉挛起来。
那些黑色锁链仿佛感受到了威胁,骤然收紧,散发出更浓烈的黑气抵抗。
东方泽紧紧抱着母亲,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如刀绞,却不敢有丝毫移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司卿。
司卿屏息凝神,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七彩药光与黑色咒力相撞,发出“嗤嗤”的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司卿的额头也布满了汗珠,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一道最粗壮的黑色锁链率先崩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当最后一丝黑气从女人体内被逼出,被司卿彻底打散时,囚室内那令人压抑的气息骤然一清。
金属架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却不再是死灰,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气。
东方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体内那原本如同被堵塞枯竭的生机,开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活力。
他轻轻将女人抱在怀中,转身面向司卿,深深地鞠了一躬:“司卿姑娘,此恩……东方泽永世不忘。”
司卿虚扶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二殿下不必如此,能救回夫人,是幸事。”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来,那日在万妖殿内,还多亏了殿下反应机敏,与其他两位殿下配合默契。联姻之事非我所愿,大殿下一腔赤诚,我不愿将他卷入其中……”
“司卿姑娘既然不愿将大哥卷入这斗争中,却为何愿和三弟成婚?”说着,东方泽眉尾一挑,似打趣道,“姑娘莫不是旧情难忘,想同三弟再续前缘?”
司卿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殿下多虑了,我与三殿下联姻只是为了共同对付魔神,并无别的心思。”
东方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司卿一眼。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聪慧、坚韧,并且背负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他母亲的性命是她所救,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东方泽没再继续追问,他收敛心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此地阴寒,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司卿颔首,三人悄然退出了囚室,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戒律塔沉沉黑暗之中。
成婚前一晚,月色清冷。
东方忱正在玄夜殿内处理政务,殿外侍卫通传,大皇子东方昊求见。
东方忱有些意外,沉吟片刻,还是宣他进来了。
东方昊依旧穿着他习惯的简便戎装,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刻意对着司卿时的温柔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平静与通透。
他走进殿内,目光平静地看向书案后的东方忱。
“三弟。”他开口,声音沉稳。
“大哥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东方忱放下手中的玉简,抬头看向他。
东方昊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我来,是想与你商量明日大婚之事。”
东方忱眉头微蹙,心中警惕,不知他是否心有不甘,前来发难。
“明日青丘接亲,以及拜堂之礼,”东方昊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释然,“由你代我去吧。”
“什么?”东方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你……”
东方昊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三弟,不必如此戒备。自打我们几人谋划如何囚禁父皇起,我便做了这个打算。”
他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这些年来,我岂会不知父皇立我为储,不过是看中我母妃家族的兵权,用以制衡朝局?”
他转过身,目光坦诚地看向东方忱:“我的心,从来就不在皇位之上。能统领兵马,戍守边疆,护我南荒一方安宁,便已足矣。”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带着一丝温柔:“至于司卿妹子……我确实心仪于她,从小便是。但我也看得分明,她心中并无我。千年前,她的目光是落在你身上的,而如今,却在魔域。”
东方忱心神俱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粗犷耿直的大哥,内心竟如此通透豁达,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近来,母妃手中的兵权,大半都已转移到了你的手上。”
东方昊的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我知晓,这其中虽有你的手段,但若非我默许,也不会如此顺利。你比父皇,比我,都更适合统领如今在魔神威胁下的妖族。”
他走到东方忱面前,眼神真诚:“既然我无法给她幸福,而你能。既然这皇位注定是你的,而你也需要这场婚礼来名正言顺地获得青丘的全力支持……那么,为何不由你亲自去完成这一切?”
他拍了拍东方忱的肩膀,这个动作依稀还有几分少年时的亲昵:“三弟,明日,便由你替为兄去青丘接亲,与司卿妹子拜堂吧。”
“适时,我自会放出消息,说父皇当初本就定下的是你与司卿妹子的婚约,是传话之人弄错了。”
“千年前是你,千年后更应该是你,皇室的承诺……不该言而无信。”
说完这番话,东方昊不再多言,对着东方忱微微颔首,转身后大步离开了玄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