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川，往前再走一步，你就能回去了。”

“权飏！不要！”

权无心闭眼踏出最后一步，耳边突然传来玉石破碎的声响，睁眼时却见台阶化作虚无，而他正凌空而立，脚下是无尽深渊。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双腿说什么也使不上力，只一个劲地抖个不停。连手中的玉牌何时消失的也未曾注意，直至耳边传来一道钟鼎嗡鸣声，震得他脑仁发疼。

他抬手捂住耳朵，右手掌心中的金乌图样瞬间掠入耳中，权无心只觉眉心一凉，眼前的画面忽然一转，脚下已经踏在青玉砖石上。

环顾四周，那广场上的九尊兽首香炉喷出的烟雾，在空中凝成‘过关’二字。

白须长老凌空而站，手中的名册无风自动，册上有一大半的名字都染上了斑斑血渍，无恙者仅剩十一人。

“还剩十一个？”

一个身着粉裙的少女数着人头，秀眉紧蹙，“上山时明明有三百……”

“快看，是烛尘尊者！”

不知谁吼了一句，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一阵吸气声。

“各位，久等了！”烛尘尊者的声音自高处传来，带着一股深入肺腑的威压感。

众人齐声：“弟子拜见尊者！”

当暮鼓声响彻云霄时，权无心跟着其他十人踏入迎新阁。

阁内，白玉地砖映着头顶上方流转的漫天星斗，华光万千。

烛尘尊者坐在琉璃座上，司卿与燕文修分立掌门两侧，两人腰间玉佩同时亮起，结成笼罩整个楼阁的验灵阵。

“长明收徒，首重心性。”

烛尘尊者袖中飞出十一盏莲灯，精准悬停在每个新弟子眉心，“此乃本命魂灯，若存恶念……”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爆开血雾，某个弟子怀中的噬魂钉被魂灯照出原型，瞬间化作飞灰。

权无心的魂灯却泛起青金色，灯芯噼啪作响，似除夕那夜城楼下爆开的火花。

须臾间，他头顶上方的星河云雾突然翻涌起来。

“权飏，”烛尘尊者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每个字都震得他面前的魂灯簌簌作响，“上前三步。”

权无心刚迈出第一步，白玉地砖随之泛起水波纹路，本命魂灯里的灯芯忽然化作金芒，绕着阁内巨大的四根立柱游走。

末了，在触及他袖摆的瞬间化作一只金乌，衔着星光落在他肩头。

烛尘尊者垂眸看向掌心内浮现的命盘，细碎的裂纹正不断蔓延开去，他赫然抬头，视线落在权无心肩头的金乌上，终于露出今夜第一个表情——那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随后，他掐碎掌心的命盘，残片化作金线飞出，顺势缠上权无心的手腕。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座下第三位弟子。”

闻言，权无心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忙跪在烛尘尊者膝前，叩头参拜：“弟子权飏，拜见师尊。”

只见烛尘尊者轻轻抬手，权无心便被一股力量扶起，他心下惊叹之余，快步退至一旁。

烛尘尊者的指尖叩响座旁的扶手，目光扫视余下的弟子：“下一位，该谁了？”

“慕清，水系天灵根，伴生雷灵根与……”

执事弟子话音未落，斗笠边缘垂落的玄纱骤然扬起，慕清的手指穿透纱帘，直直指向权无心：“弟子慕清，愿与这位道友一同拜在烛尘尊者座下。”

“胡闹！”大长老风渊尊者袖中窜出的捆仙索如金蛇腾空，在慕清旋身时，斗笠应声碎裂。

碎木屑纷扬中，他尾指勾着灵气在捆仙索尾端处一划——金索霎时软如死蛇一般跌落在地。

慕清浅浅勾了勾唇，抬眸朝烛尘尊者望去，耳边猝然掠过一抹剑气，他的视线快速扫向司卿手中的冰魄剑，剑刃已然出鞘三寸，泛着凛冽寒光。

“阁下修为甚高，来此作何？”

慕清伸手抹去耳边血痕，放慢语调：“弟子自然是来……求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