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权棠知突然飞身上前,却在离太后两步的地方被生生定住。
此刻,恭王正徒手握住剑刃,他额间的龙纹愈发亮了起来。
“母后,杀人的利器该指向真正的敌人,比如那些跨越苍梧河的魔军。”
轩辕烈突然暴喝一声,震碎周身锁链,他心口浮现出与郯皇耳后相同的黑印:“既然秘密守不住,那便只好让整个盛京陪葬!”
与此同时,上空的星云图突然炸裂,万千星辰坠向人间。
恭王额间龙纹化作实体,在星雨中劈开条通道:“棠知,带百姓撤往城外!”
太后最后看了眼疯正在狂吞噬魔气的轩辕烈,拄着鸠杖,抬手将坤元镇界玺用力按进星图裂缝:“司天监听令——启动二十八宿大阵,把魔气封回皇陵之下!”
霎时间,无数光影交织缠绕,裹着轩辕烈朝皇陵的方向掠去。
半晌后,当魔气被完全封印之时,御案上的玉玺突然腾空而起,郯皇看着它径直飞向权棠知,紧接着,国师的声音从殿外悠悠传来:“陛下,紫微星归位了。”
眼看着玉玺飞走,郯皇猛地一把推开身侧的权项,倾身扑向御座之下,在滚下玉阶时,双目早已赤红:“孤才是真龙天子!你们这些逆臣……”
权棠知微微勾起唇角,指尖轻抚过玺面,在郯皇渴望的目光中,缓缓握紧,掌心上被玄铁剑气所伤的皮肤猛地崩裂,鲜血不断渗进玉玺。
“父皇放心,本殿心善,断不会要了皇弟的性命——只要父皇在去往皇陵之前下一道旨意,向世人宣布郯国重开女子恩科的命令,便可。”
“……做……做梦!”郯皇双手不断挥舞着,面色逐渐扭曲。
“无妨,等本殿继承大统后就不需要父皇您的旨意了。”权棠知靠在御案前,把玩着手中染血的玉玺,她的视线悠悠飘向窗棂间。
宫墙内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御街上,莫绾凝身后跟着八百红袍女子——从六十岁的绣坊嬷嬷到十三岁的女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本《郯国志》。
“开国二百三十四年,女子著述仅存七部。其中五部被通天阁列为禁书,还有两部……”
她突然扬手指向皇陵的方向,“在稷帝的墓碑下压着!”
百姓听着她说的话,神情越发凝重,都纷纷提步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街旁的暗巷内,权无心立即点燃准备好的孔明灯,三百盏明灯升空组成硕大的‘女’字,每盏灯下都悬着被禁的女子典籍。
城中未出门的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半晌后,无数典籍稳稳落在各家各户的院落里。
“娘,我和四妹也能像几个弟弟那样去私塾念书吗?”
“去,明日就去!娘和你们一道去!”
“太好了!我也可以读书习字了!”
“……”
昭明殿前,国师抬手轻轻一划,指尖瞬间被割破,殷红的血滴在龟甲上,血珠沿着星图纹路浸染,他眼前赫然映出宫门外万千女子叩首的画面。
“师尊当年说得对,”他望着司卿在星图中的身影轻笑,“天道轮回,从来都在女子裙摆下转动。”
翌日,通天阁上,
青铜鼎中的无根水沸腾如血,司卿正赤着上身伏在榻上,莫绾凝身为才女,她执笔的手却颤抖个不停。
那狼毫笔尖沾不是朱砂,而是司卿刚剜出的心头血。
“这壁画……当真非补全不可?”笔尖悬在壁前,她艰难出声。
司卿似不觉得疼,嗓音依旧淡淡:“开始吧。”
良久,当最后一笔壁画补全后,画中的昆仑真神突然走下墙壁,虚影抚过司卿被血水洇湿的衣襟:“好孩子,苦了你了。”
莫绾凝从未将眼睛瞪得如此大,她看见司卿背上的金纹突然离体,尽数飞向墙壁。
此刻,郯皇脸色苍白,正倒在皇陵地宫的石砖上抽搐,突然听见地底传来轰鸣,殿内地砖块块碎裂,金光破土而出,那条消失了百年的灵脉正在地底之下重生。
而通天阁上,莫绾凝抱着因失血过度而昏迷不醒的司卿,跌坐在壁画前。她有些呆滞地盯着墙上那幅完整的壁画,壁画里,简帝手中的玉玺正化作万千流光洒向人间。
漫天灵气化成雨露,滋养着郯国国土,也滴在了司卿的眼睫上。不多时,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灵魂脱离躯体后,她瞧见莫绾凝神情痛苦,正一动不动地的仰头望向空中。
忽然,木梯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权无心一路跑上来,不知是因气息不稳还是旁的什么,他的声音一度哽咽:“表哥她……”
“世子,侍郎去了。”
莫绾凝清冽的嗓音在他耳畔炸开,权无心只觉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抽离,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片刻后,宫墙中传出新帝登基的钟声,司卿的身体在晨光中几近于无。
她清透的魂魄浮在半空,看见谢忱正将自己金色的心头血滴在那块玉牌上,蛟龙顿时游动起来,整张玉牌青光大盛。
“他的血……怎是金色的?”
恍惚间,她突然失了方向,整座盛京的地脉颤动着,将她的魂魄弹向西北——那是昆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