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棠心皱眉,摇头。
江昔艾也皱眉,责备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贝棠心不想说她心情不好,这是最差劲的理由,她更不想说她即将和官巽风合作,这件事让她很烦恼。
“想吃什么?我到对面给你买。”
贝棠心不想她折腾,况且她也吃不下:“别去了,那样也太累了,我呆会自己泡个面吃就好了。”
江昔艾根本不怕累,她二话不说,抓过包包就出门去了。贝棠心知道无法阻止她,只好先躺一会。
不能否认,真的是心情在作祟,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胃酸直涌口腔,她饿了。
等她洗好澡出来,江昔艾已经回来了,她买了一袋刚刚出炉的烤蕃薯和章鱼丸,放在茶几上。到底敌不过饥饿感,闻到食物的气味,立刻垂涎三尺,贝棠心说:“好香。”
之前凝固的空气总算暖和了,江昔艾去拉住贝棠心的手,把她拉到沙发上坐,贝棠心亲亲她的脸,对她说谢谢。
蕃薯太烫手,贝棠心根本没能好好握在手里,不断的左手右手两边抛来抛去,江昔艾连忙取过,其实也没多烫手,大抵是因为贝棠心太娇生惯养了点。她小心翼翼的剥了那层薄薄的外衣,吹凉了才交回给贝棠心。
贝棠心感动的凝望着江昔艾的眼睛,她说:“小艾,你真好。”
江昔艾禁不住有些心酸,她突然转过身,伸出一只胳臂抱住贝棠心,眼泪滴滴嗒嗒滑落不停。
贝棠心怔了一怔,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很快的她就知道不是。
她轻拥住江昔艾,没有问为什么。她明明没有问出口,江昔艾却猛地摇头,好像是在暗示她别问,好像又在暗示她,她只想好好哭一场,希望她给她这样的空间。
贝棠心闭上眼睛,她知道她不该问,也不能问。如果江昔艾今晚的心事跟官巽风有关,她怎么对她启齿才好呢?贝棠心不想为难江昔艾和自己。
那个晚上,两个人各怀心事,两个人都失眠。
江昔艾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傍晚听到的浪潮声,还有官巽风那一抹深情的眼神。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抉择是错误的。
事实上她和官巽风傍晚不只是吃了顿饭而已,他们还去了很远很远的郊外,一个距离市区三十公里外的海边。
就在四目交投的一刻,江昔艾想开口说话,官巽风却突然握住她的手。
那是江昔艾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握住了手,他的手很宽,很厚,很大,让她的无处可逃,他的眼神比平常更温柔,那一刻,他竟然说他爱她,希望她可以嫁给他。
江昔艾整个人都呆了,除了浪潮声,她的脑里一片空白。
之后,他们肩并肩坐在海堤上,没有人再说话。
天空是深蓝色的,没有一片晚霞,火红的太阳就快在海与天之间沉落,风声没有一刻停歇的在耳边呼叫,海浪更没有一秒停止不拍打上岸…。
汪洋大海中,只见渔船浮浮沉沉挣扎靠岸。一天结束了,是计算收成的时刻,在大自然的拥抱之中,理应没有任何时刻能比这一刻更能让身心松弛,可是江昔艾却没有这种解脱感,她甚至觉得有些什么正一层一层深深牢牢的缠绕住她,让她无法脱身。
官巽风倒是很放松,他不断的拾起脚边的小石子往海的那头扔去,他把衬衣的长袖卷起,将领带除去;一直在发油控制下服帖的发型经过一整天已经失去条理,经海风一吹,突然变得蓬松而凌乱,却反而让他年轻了十岁。
江昔艾的目光从大海转移到这个男人的侧影,仿佛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有机会好好的留意他。
除了麦小东,官巽风是第二个直闯她生活来的男人,但江昔艾心里清楚,他和麦小东毕竟不同。
她一直不肯承认官巽风是爱她的,直至他选择亲口告诉她,他甚至选择了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向她求婚。
对官巽风而言,这一天却别具意义。恍恍惚惚,是一种错觉,仿佛把他送进了时光的隧道。
时光急速倒转廿年。
廿岁的他,廿岁的情怀,如诗如画一样的让他悠然神往。他抬起头,望向穹苍,那里幻化成一张温柔旖旎的网,铺天盖地的网住了他和江昔艾。
在那个四季分明的国度,在三月盛开的樱花树下,他满心欣喜地等待着一个倩影的出现,那是他人生中的最纯最真最美的初恋。
那个女子,叫周蜻。
官巽风在办理大学入学手续那天遇到周蜻,她改变了他往后的日子,在他人生烙下不可磨灭动人的一页。
周蜻和江昔艾一样,她们都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头特别乌黑浓密的头发。那些年周蜻都习惯把头发留着到耳垂处,喜欢用不同的素色发夹把刘海梳到头顶,露出光洁的低额头,她笑起来的嘴角下有一对深陷的梨窝,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全都刻在他的心上。
漫天璀璨的樱花就像一支为他们撑起的巨伞,所有的盟约都在这一支巨伞下完成。听说那一天正好是南方樱花初开的日子,七天后樱花凋谢,他们已经牵手。
彼时,沐浴在温暖明媚的春色中,官巽风觉得身边多了周蜻,世界变得多么温馨和美好。
此时,没有了樱花树,面对茫茫大海和沉默无言的伊人,官巽风纵有万语千言,却欲说无从。
太阳终于在视线内消失。
夜黑了,晚风不停的鞭打在脸,渐渐把官巽风打醒。
他明白江昔艾到底不是周蜻,她是另外一个人,她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灵魂和思想,他怎么能渴求她和周蜻一样给予他同等的爱慕?
如果江昔艾需要时间,他真的愿意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