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已经在天空飞行了七小时。
长时间被关在机舱内让人有一种四肢无法自由伸展的压迫感。
江昔艾在看一本转机时买下的小说,趁机学好英文;官巽风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看杂志。
午餐之后,两个人又开始不着边际的谈心,谈着谈着,江昔艾突然问官巽风:“每个人都有过去,为什么你从不问我的过去?”
“你不也从不问我的过去吗?”官巽风笑了起来。
“是因为我不问你,所以你才不问我?”
官巽风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下取暖,他温柔的说:“不是,为什么要问?你也说每个人都有过去了,过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和未来。”
江昔艾知道,这个男人拥有一个开阔的胸怀,他一直包容着她。他比她大十五年,有比她丰富的人生阅历。也许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从不揭穿她而已。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男人凡事往大处看,女人凡事往小处看。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这种气度,也许就无法吸引到她了。
“怎么了?你开始胡思乱想了。”官巽风捏她的鼻子。
江昔艾很认真的说:“我知道我在许愿池的时候,许下多少个愿望吗?”
官巽风有点好奇的看着她:“你现在告诉我。”
江昔艾说:“我许了三个愿望,全部都为了棠心。”
“怎么都是她?没有我?”官巽风假装不满。
“因为你已经很好了,你有我。”
官巽风一下失控的朗声大笑,然而这样的一句话却让他心花怒放,半晌他说:“嗯,那么说起来,是棠心没有你,所以就不好了?”
“不是。”
官巽风却意味深长的说:“我从来不敢低估女人之间的友情。”
“她有她爱和爱她的人!”江昔艾一口咬定。她一直都这么认为,也从不敢高估自己对贝棠心的重要性。“我只是觉得她是个有才华的人,可是这些才华都被埋没了。她的人生际遇不好,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棠心想过怎么样的生活?她不满意目前的工作?”
“那只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唱片公司,她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发挥的机会。”
“我认识广告界的一些人,不如我去帮她打听打听。”
江昔艾并不认为贝棠心愿意依靠官巽风的关系得到一份好工作,她不希望他白忙一场,只好说:“棠心不一定接受我们的帮忙。”
“爱她的人自然把幸福日子带给她。”官巽风很笃定的说,完全以他大男人的观念和口吻在说这句话。
真的会是这样吗?江昔艾也希望是的。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一无所知,她只知道钱小柔很爱贝棠心,她一定比她过去更爱她。但她们具体是怎么相处,她并不知道,那根本不是眼睛所能触及的事。
“棠心很努力做事,只为了要把那两百万还给我。”官巽风突然说。
江昔艾十分诧异,原来他是知道的。他果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说出来,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越南本身就有自己强大的人力和工艺,他们不会长久依赖进口。很快,这个设计就会被当地仿制和生产。”完全是商家的专业口吻。
江昔艾听了有点难受。她觉得所有的阻难好像都是故意冲着贝棠心来的。到底要过多久,她的人生才能走出一条平坦的大道?
“那笔钱是我自己要去借的,如果不借,我无法预计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却苦了她。”江昔艾说,仿佛借钱给他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
“那笔钱是你借的,难道不是该由你来负责?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好的。”
江昔艾只是看着他,似懂非懂。
官巽风跟空姐要了两杯香槟。
香槟送上来的时候,官巽风一手握杯,一手握住江昔艾的手,说:“你在许愿池许下的愿望会实现的。三个愿望,总有一个要实现。你说有什么理由你千里迢迢飞到罗马去许的愿望老天不会被感动?”
回国一段日子之后,江昔艾才知道,官巽风从来都没有兑现过贝棠心的那张三十万元的支票,他也不打算兑现。
因为在怀孕初期,江昔艾的身体起了各种微妙变化和不适,医生建议她先呆在家里安胎。
那是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日,她意外地接到贝棠心的电话。
支票一直没有被兑现,贝棠心当然不会不知道,她于是连同上次的三十万和即将要付上的三十万都开在新的支票上。这一次,她不想再通过林裴裴转交,而是直接把江昔艾约出来,她要亲手交给她。
江昔艾一口答应下来,那次的旅程她也买了手信要送给贝棠心。
这一天,贝棠心终于用上了江昔艾一年多前送她的丝巾。她利落的把丝巾扎在头上,穿了一件能搭配得到它的服装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