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我可真不是个好父亲啊。”
刺眼灯光下,手持细长刀刃的壬沉浸在喜悦之中,兴奋地对他躺在支架上面色窘迫的孩子说道。
“要动手就赶紧,啰嗦什么。”南可以轻易挣脱束缚,但他没有那样做。
“你知道称他为‘兹利特’意味着什么吗?”被拔下舌头前的埃娃的话语萦绕在他耳边。
中三阶天使的自愈速度极快,仅需几秒就能将南撕扯的伤口复原,但埃娃当时也并不在乎南的无理取闹,因为她的奥德娅也会这么对她,每个重生的圣子本质相同。
宝蓝色血液回流,埃娃张开完整的嘴,关切地对刚刚伤害她的孩子说:“他把你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孩子。我以为壬的病情好转了,看来是我太乐观了吗……我想在他对你发展出过激行为前得让审判庭介入了。”
“他的东西——”南想到壬曾对他说的话,在观察期的第一天,催促他打开封闭自己的房门时,壬说过———“兹利特,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啊,他从一开始就决定掌握我的所有权吗?】
南的呼吸变得沉重,迫切想要他的监护者给他一个答案。不过他有必要让埃娃停止多余的想法,叫审判庭介入他们之间的关系?想都别想。
“叫他‘兹利特’是我擅自做出的决定,一个残缺天使可不值得我称呼他的名字。”
埃娃愣住了。
“你没撒谎,对吧?”埃娃皱起的眉头仍旧紧蹙。“你曾经也是我的孩子,我爱‘你’,希望你能在健康的环境下长大,……毕竟,被壬同意叫他兹利特的,最终都是死物,我真担心他会把你做成标本,就像他的花朵们一样,虽然以壬的力量根本困不住你。”
【花朵……标本……】
思绪逐渐紊乱,南又想起手捧蓝玫瑰的壬,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也同他看向他心爱的花朵时一样吗?
疑问越来越多了,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对壬而言,正如他对他的花朵般重要。
接下来埃娃说什么他都不在乎了,无非是借由现在的他表达对“奥德娅”的感情,口头上的表达多么千篇一律,南能在脑子里找到无数更为真挚动人的模板。
南懒得回应对方,只是警告她止住通知审判庭对壬重新进行心理治疗的想法。
壬会用过激的方式填满他的内心。
爱啊,羁绊啊,眷恋啊什么的他早就听腻了。
距离太远了,壬大概已经会到位于天堂边缘被花圃围绕的三角小屋里了吧,南与他的精神链接变得稀薄。
可他还是感应到了对方传递给他的强烈情绪。
【他在等我回去,他……想对我做什么……】
思绪回笼,躺在支架上的南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忐忑不安。
他回到花圃时,壬已等候多时。
他换回了那身束腰的白袍制服,张开手臂拥抱他。
比人类更低的体温并不能带给南温暖,可他还是乖乖被壬抱在怀里,然后带上阁楼。
阁楼里被施下诅咒的蓝玫瑰标本早在三天前清空,现在阁楼略显狭小的空间中央仅立着一张支架,一旁还放着南再熟悉不过的放血工具,只是工具的样式与往日有所不同。
“这次可能会有点疼,南。”壬拿起刀具,刀尖闪着锐利寒光。
“兹利特,你要做什么?”
“只是准备给你看看我承诺过你的回忆,顺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壬站在支架前,细心地为南绑上毫无用处的束缚。“在天堂有关于你的记载里,好像还没有身体构造这一项,尽管这是我的突发奇想,但我确实很早之前有想要解剖你的想法。”
“我的身体就是曾经的你,我的□□只是复制品这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啊!”南的胸口被切开一道小口,他和高等天使一样拥有极速的自愈能力,但他也会感到疼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可你和我还是有所不同。”壬随手变出几团光能,照清扒开伤口后可以看见的猩红。
南自动放弃自愈的举动令壬感到欣慰,刀口也忍不住向下多划了几分。
“你的体温高于人类,没有专属于天使光环,也没有像我一样的尖耳,最重要的是———你永远如黑钻般镶嵌在眼眶中的两只眼睛和滚烫鲜红的血液。”
壬左手分出两指侵进伤口,鲜红血液瞬间喷洒而出,但喷涌上小臂的血液令他感到安心,他的孩子还是愿意为他忍受疼痛,没有半分挣扎。
“哈—— 你说的要给我看的回忆呢!你是想让你在痛苦中品尝你的回忆吧,那就趁我还愿意,给我看啊!”手指在他的胸腔里探索,南能感受到指尖正轻柔地在血浆的润滑下描绘他肋骨的形状。
很痛苦,但也很新奇。
“如你所愿,南。”彻底切开胸腔,内脏,肌肉与脂肪通通展示在壬眼前,他的左手毫不费力地陷进这朵为他盛开的殷红花朵里,抚摸起南充满生命力的柔软内脏。
同时,一道精神触须冲击着南的意识,那是壬答应给他的东西,他本该欣然接受的,可他却又突然感到一丝恐惧。
“壬,你想我变成什么样子?”沉睡在殷红花朵中的睡美人朝壬伸出手,渴望抓住能带他脱离苦海的浮木。
“美丽的。”壬用那只沾满血腥的手抓住他,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还不够,兹利特。”在被壬的回忆吞噬前,南嘲笑他道。
语气中满是欢喜,他内心的一部分空缺被□□的煎熬与灵魂的狂喜所填补,他要反驳他的监护者,他的父亲,他的随葬品。
“我是完美的,兹利特。”南紧紧反握住壬的左手,向他咧开一个癫狂的笑容。
猩红的花朵彻底绽开,南主动扩大了伤口,蛮力撕扯溅起的血花喷染在壬的脸颊,面容清俊的天使睁大双眼。
“完美吗?那你可要努力证明给我看啊——”舔舐一口嘴角的鲜血,壬切开这妖艳花朵的花托。
轻轻的,壬放开南的手,也放下了手中的利刃。
他俯身将耳朵贴近南暴露在皮肤外的喉管,双手一同探进胸腔,抓住了这具小小身体里奋力跳动的心脏。
“真温暖啊,南,已经太久太久没能感受幸福的我终于……”
闭上双眼,壬在无限安宁中呼吸,好似沉睡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