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程愣住了。
“……就这样吧。”
“不报仇吗瑾熠!那是杀了大伯的仇人啊!”
“……”
“瑾熠!”
“如果你去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不想你回不来。你已经不是当初的……明月了。”
这是陆衢寒时隔多年,第一次面对陆子程时,叫他原本的名字。
本以为陆衢寒如此无欲无求,干净的如同一尘不染的圣人,可他,也是会自私的。
什么十几年养育之恩,都不要了,都不报了。
但他的自私,只对陆子程。
“瑾熠,让我就这么看着,我做不到。”
窗外有一阵平静的风。
“一定要去吗?”
陆子程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吧。”
“瑾熠你别闹……”
陆衢寒苦笑,摸了摸琴头——自他知道陆子程喜欢木槿,他就在琴头上雕了两朵木槿。
栩栩如生。
“身子虽然病弱,灵力还是在的。既然要去,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改日启程吧。”
……
院子里依旧没有生气,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木槿,还算有点色彩。陆衢寒就站在院子里出神,半晌,他拿出了一把种子。
第二天,他叫来管家,将种子全部给了他。
“院子里种满木槿吧,还热闹些。”
“可……公子,这木槿可是朝开暮落的。”
陆衢寒轻笑。
“不会落的。”
管家只好点了点头。
“您会觉得在陆府很无趣吧?”
“怎么会。”
“不如……衣上也绣上木槿吧。”
“公子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也没有什么,就是喜欢而已。”
“哎……”
管家走了,陆衢寒的心却揪得更紧了,毫无规律的心跳,就像催命的钟。
于是他坐在了石桌旁,再一次静静的抚琴。
琴声中,他想起多年前与暮晨的对坐——暮晨已垂垂老矣,却依旧淡然自若的地面对着慌乱的他。而如今陆衢寒也慢慢理解了,当初的暮晨的心境。
一切,不过生死。
琴声好像一缕烟,缭缭绕绕,迟迟不肯散去。曲罢,陆衢寒提笔写了些词。开头不知所云,只是随心所欲。心之过处,落笔成墨。
“似雪与风,翩舞若惊鸿。
如凰与凤,相守至隽永。
敬君三杯酒,一杯敬初逢,一杯敬相送,一杯敬你我无奈,言不由衷。
君如风,君若梦,来时倥偬,去时终。”
罢了,他写上了这简短的曲子的名字。
《明月》
琴头的两朵木槿花似乎动了。陆衢寒将手搭到上面,轻轻的点了点。缄语二字,就在两朵木槿旁边,无声,静默。
其实他不喜欢木槿,他对什么都一样,没什么执念和欲望——唯独陆子程,是个例外。
喜欢木槿的,自始至终只有陆子程一个。
陆衢寒喜欢的,自始至终,也只有陆子程一个。
……
兰阳,人声鼎沸。陆子程和陆衢寒两人并未太过张扬,但有人盯着他们,总还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