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会儿就能见到我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一会儿就能见到你?意思是一会儿我就要去黄泉?
玉佩的光一直亮着,只是那头不再说话了。张忱翊绞尽脑汁想知道子桑越去了哪,但又毫无头绪,最后只能进了子桑越的房门。
阴气扑面而来,张忱翊只好点起火焰:灵力之火总胜过一般蜡烛。他先找了子桑越的枕边,果不其然,那儿有两本书,一本琴谱,一本《赴黄泉》。
“闷蛋还真要下黄泉!”
张忱翊慌忙翻开赴黄泉,只见书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黄泉鬼怪,蛊雕、肥遗、赤鷩,还有深黑色的尸鸠等等,它们怕什么,又克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
当然,也少不了梦魇蝶。
翻过这些妖兽,紧接着就是对黄泉的描绘。进了黄泉门就是四座山,祷过山、发爽山、天虞山和令丘山。一个人只过一座山,山中具体有什么,书中没有记载。过了山就是海,海名为“渡”,“有万里之远,千丈之阔,非有心者迷之也”。过了海,才是民间熟知的忘川水,奈何桥。
张忱翊光是看前面的四山一海就已经浑身发冷,而当他看到奈何桥后的往生道时,他的心就凉了。
往生道旁往生花,往生花下土扼魂。魂灵若从道上过,不斩花茎则入泥。
“这哪儿是往生花,这是食人花啊!闷蛋去了黄泉还他妈能回来吗!”
张忱翊咬着牙又翻了一页:出乎意料,这一页上有一部分是黑的。黑的大小,正好是一张化阴符那么大。
再往后翻,就是关于化阴符的了。
化阴符,人尸血肉为之。以血绘意于上,可于黄泉中召物。
“召物?这不就是召唤吗!”张忱翊又往后翻,可再往后翻就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他刚想把书揣到怀里,书就碎了,化成灰消失了。
“娘的。”他骂了一句,拿起了琴谱。翻开扉页看到上面的字,他就彻底明白子桑越想干嘛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幸得识君,听我琴曲,知我心意。——挚友风华”
子桑越要复活风华。
张忱翊把琴谱放到怀里,夺门而出。
这天夜里没有星星,天空一片漆黑。路上的灯也灭了,除了居安阁楼底下那棵分成五支的树上的灯还亮着。
“闷蛋会去哪儿,会去哪儿?”
张忱翊站在居安阁楼下,不知所措。
总有办法能知道的……去找师姐吗?
不行,这么晚,师姐肯定已经偷偷溜出来了,这么去找岂不是直接把这事告诉夏明德?
张忱翊给了自己一巴掌:下黄泉啊!黄泉是什么地方,能回来就行了!大不了回来关禁闭抄书挨罚!就凭子桑越一个人?凭师姐,凭那个自称神仙的徐白鹭?太冒险了!
于是张忱翊去了正阳殿:告诉子桑霖。
推开殿门,里面还点着灯,然而殿内空无一人。张忱翊绕了一圈,发现主座后面是一个私人书房,书房壁画旁边有一道门,想来门后应该就是子桑霖的住所。
刚想敲门,一个香炉里就窜出了一条红线:正是那条初见就把两个人的血凝到一起的线。线一头绕到了张忱翊胳膊上,一头一直在拼命向前延伸。
“这是……?”
线头转了转,然后指向了东南方向。张忱翊顺着东南方向走,最后走到了昼夜潭。
线到昼夜潭就消失掉了,张忱翊很聪明,穿过山洞去了烟雪桥。
果不其然,在梅林深处有一点火光。张忱翊快步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了子桑越。
……
却说子桑越,出了居安阁便直奔烟雪桥。梅林之下,一兜子单叶草——轮回草,静静地躺在那里。
夏鸢早就知道他要复活风华,于是两人约定今天晚上过了子时在居安阁楼下见面。但毕竟是下黄泉,子桑越怎么可能带夏鸢。就算有徐白鹭在,子桑越也不愿意。
“切记,于阴气最盛处燃符。”
这句话是《赴黄泉》中的一句话,子桑越一直记在心里,同样的,如果张忱翊看到这句话一下就会想到烟雪桥。而之所以张忱翊没有看到,是因为子桑越在张忱翊要求进房间的那天傍晚子桑越就把这页撕掉了。书纸烧掉,同时为了隐藏化阴符的阴气,子桑越就把化阴符放在了当时已有的一兜轮回草里。正是因为化阴符放在了草里导致草被腐蚀太严重,子桑越今天早晨才会去找夏鸢,又要来一兜新的轮回草。子桑越也很聪明,为了防止晚上出门碰到巡夜的大师兄,他白天就把草放在了烟雪桥。
子桑越拿出化阴符,忍着皮肤被腐蚀的疼痛坐了下来。他划破手指滴出血来,咬了咬牙,在符咒上虔诚地写下了那个他五年都不敢写的名字: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