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衢寒走到桌旁,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竹笛。
做工精细,每个孔的大小与之间的距离都精准考究。通体漆黑的笛身光滑润泽,笛尾还有烫金的“桀情”二字。两个字下,还挂着一条红色的流苏穗子。
“子程,这笛子给你。”
“这是?”
“今天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不是三月初……”陆子程说到一半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九月初七,不是陆子程的生辰,而是司徒明月的生辰。
……
岳铭撑着伞回了自家院子,两个下人本来等着看他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结果岳铭却不知道哪里多了一把伞,一滴雨没淋到,这让他们感觉没了兴致。
不过兴致马上就来了。
一人翘着腿正磕着瓜子,另一个则上前抢过那把伞拿在了手里。伞面上有很多精巧的花纹,伞柄上还刻着一个“陆”字,此刻那人正用油腻的手“爱抚”这把可怜的油纸伞。
“这伞不错啊,哪儿来的?私塾里的?”
“哟,陆家的伞,”一人面容可恶,摸了摸那个“陆”字:“还攀上陆家了?是不是你死皮赖脸找人家借的啊?哎,那你有没有跟人家说你天天在家被我们欺负?”
岳铭恶狠狠盯着两人,想去抢回那把伞,结果伞却被无情踩坏了。伞骨折断,伞面被用棍戳破,上面陆家的暗纹被折腾得一塌糊涂,就像两只恶兽闯入人家,一顿折腾后留下满地狼藉。
“这东西嘛,要有借有还。你现在还不了了,可怎么办呢?”
岳铭红了眼眶,胸膛好像一个快要涨破的膜,闷,且暴躁。他握紧拳头,箭步上前给了其中一人重重一拳,然后趁着两人互相搀扶,飞一样跑回柴房,插上了门。
他除了逃,能怎么办?他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不会武功,没有灵力,现在,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靠在门后,用背死死抵着柴房的门,生怕两个下人闯进来教训他。可出人意料地,门外一片安静。
安静得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去了另一个空间。
是夜,雨下的更大了,雨滴急促地砸在地上,让人心慌。而岳铭辗转反侧,心中的恨意突然爆发,然后再也无法压抑。
这不仅仅只是一把伞的事情。
他蜷缩在茅草里,想动,却又不动。他看了看旁边的镰刀,然后爬过去把它拿在了手里。
突然,柴房的门动了一下,吱吱吱的声音传来,岳铭往后缩了缩。半天之后,动静终于消失了。岳铭走近一看,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门缝下爬满了虫子,奇形怪状,五彩斑斓,脚下满是白液,茅草一碰就被腐蚀得一干二净。
虫子还在向茅草堆扩张行进,除非岳铭打破后墙,否则他无路可逃。
岳铭慌乱地把茅草盖到虫海上,然后拿起镰刀,疯了一样砍着后墙。雨夜里,当当当的巨响完全被掩盖,邻居没有听到一点异常的动静,而虫海,却丝毫不受影响。
岳铭此刻只想杀了那两个人。
砸不开后墙,岳铭只能往后退。当他已经贴到墙无路可退时,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外面,雨疯一样下,女人的长发和衣衫却没有一点水。女人很独特,一头金色的长发只用一个枯草般的褪色发绳收束,一身宽大红袍,如嫁衣绚烂灼目。皮肤白得像纸,如死人一般毫无血色,也正是因此,她眼角下的刺金更加刺目。
是山海头领,宁青。
岳铭贴着墙壁,潮湿,且冷。但他并不害怕突然出现的宁青,相反,岳铭的心中还有些激动。因为他隐隐感觉,宁青是来帮他的。
宁青摸了摸岳铭的脸,她的手很暖和,如同冬夜里一团暖光,一瞬间,竟给了岳铭如同姐姐一般的错觉。
“你想要力量。”
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声音,成熟,但很温柔。
岳铭也不反驳。
“我可以帮你逃脱,也可以让你拥有掌控这些虫子的力量,你可以复仇,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只是,你不能再为人。”
岳铭顿了顿。
“不做人,做什么?”
宁青看出岳铭的犹豫,但却胸有成竹:
“虫妖。如何?做吗?”
岳铭想了想,然后歪了歪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做,为什么不做?”
“非常好,那你是想让那两个畜生死的痛快些,还是折磨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当然后者。”
“好。”宁青拿出两个小瓷瓶,她打开一个,拿出一颗药给了岳铭:
“吃了它,自此之后,百毒不侵,可控万蛊。”
岳铭毫不犹豫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