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时,偏偏最冷。
花盈将大包小包藏进毕方鸟的羽毛里,它骂骂咧咧,骂的很脏。
“什么破烂就往老子背上塞!老子是神鸟毕方,不是驴!”
若不是这小子说给他曼陀罗华家独有的灵丹妙药,它才不干这趟苦差事,还没出发就能把老腰压断。
燕回扶着落衡出来时,众人的目光立刻锁定,带着淡淡的忧伤,毕方鸟也在奇怪的氛围中静声。
落衡拢了拢披风,那些灼热的目光扎的他浑身不舒服:“干嘛一副送葬的样子?留着吧,用不着。”
众人笑了,还是那个作天作地嘴不饶人的凶神。
落衡最后看一眼小院,这是他在人间待的最久的地方,嬉笑怒骂,欢喜人家。
玉兰开在不该开的季节,就像他横叉一脚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总是要离开的,留不住。
幸运的是,他曾经属于过这里。
“再见了……”
他挥手告别朋友们,告别美好和遗憾,给两个月的温情画上句号,奔向未知的前程。
踏着日出时的第一缕朝阳,毕方展翅腾空,乘风而起,遮天蔽日。
毕方鸟嚎叫一声:“死猪!沉死了!”
华阳城渐渐被抛在后面,变成芝麻大小点,最后再也看不到。
花盈展开双臂,感受风呼啸而过,身体也轻快起来,豪情满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毕方:“老子是毕方!你才是大鹏,你全家都是大鹏!”
嗡嗡正啃着点心,一跳而起:“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毕方:“……”
豪情个鬼,负重前行的是谁!
落衡笑笑,推推燕回:“冯虚御风,你没点想法?”
燕回拢着他冰凉的手,打趣道:“美人在侧,哪有心思想别的。”
落衡就要抽手,他连忙拉回来,轻声道:“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神仙都这样吗?”
落衡看出他的紧张,搭上他的手腕:“脚踏祥云,一日千里,是足够威风。但你放心,神仙尤有金科玉律,天道在上,他们不敢乱来。碰上几个不怕死的,有我在也不敢动你……”
说着又往血腥的方向引,燕回赶忙捂住他的嘴,严肃道:“听着,我不需要你拼命护着我,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有下次再让自己受伤,别怪我对你翻脸。”
落衡的眼睛含笑,舔了舔他的手心,惹得人一愣后赶忙撤手。
他笑道:“我知道了,为了你我也尽量活得久一点。”
毕方抖得一个俯冲,晃的所有人身形不稳,抓着羽毛才没晃下去:“注意点,注意点!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吗!”
一路上毕方嘴没停下,骂骂咧咧。
“小丫头,你嘴是缺一块吗?吃个饼掉这么多!养鸡呢!”
“臭小子!你知道毛对于一个中年鸟来说有多重要吗?手欠啊!”
“小子!七尺男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乱蹦什么!踩死老子才满意吗!”
“……”
落衡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听着毕方的吐槽也不觉得聒噪,在高空之上,似乎延续了华阳城的活人气,也不觉得无聊。
突然,毕方砰一声撞在什么上,自个晕头转向,径直往下坠,羽毛里的货物乒乒乓乓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