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杀人,倒像是巡视,但巡视得是敷衍,溜达一圈进了石门,也不顾这几个胆大妄为的闯入者。
不知谁踩到了机关,黑暗里只听到一声咯哒响,大地开始晃动,四周传来岩土崩塌的声音,应该是有了裂缝,而且还不小。
耳边的风声被撕裂,燕回揽着落衡慌忙后闪,一根藤蔓从一侧斜插入另一侧,带着倒刺,要是擦上得掉一层皮。
他慌忙去检查落衡,被他轻轻一拍,只听他带着笑意道:“别动手动脚的,我没事,放我下来。”
“哦,好,小心点。”他不由得脸上发烫,幸好身处暗处,不担心别人看到。
落衡一落地,径直踩了一块板砖,头顶一颗明珠亮起,四周安静下来,照出周遭的混乱——无数大臂粗细的藤蔓横在甬道之间,空间被分成细细的一片片。
更要命的事,头顶定位用的光珠被一根巨大的藤蔓遮盖。
燕回掺着落衡,呼喊道:“都怎么样?还在吗?”
李忠扯下被钉在墙上的衣服,拍着胸口喘气:“还在还在,差一点小命不保。”
众人一一应声,有些小伤但并无大碍。
落衡大致了解大家的位置和板砖分布,隔着横陈的藤蔓指挥道:“李忠,你来踩角宿,主星官在你左两块砖。”
光线亮上许多,角宿的光珠亮了。
“小辛,亢宿,退一,左三。大力,氐宿右二。嗡嗡,心宿,前二。还有一个,飞过一根藤蔓到墙根,那时尾宿。花盈,前一左四,箕宿。”
七宿光珠亮起,藤蔓收回,两侧墙壁破出几十个大洞,露出里面褐红色的土壤。
“啊!有骨头!”靠近墙根的嗡嗡一抬眼就和一个骨架相遇。
落衡顺手盖住她眼睛,往前一带:“大惊小怪做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在墓里。”
嗡嗡扒拉下他冰凉的手,不舍得放,在手心里暖着:“咦?人族不是最讲究宗族血脉,慎终追远吗?怎么葬的这么寒碜,连口棺材都没有。”
她的手小小的,盖不住落衡修长的手,只能这边暖完那边暖,弄的落衡痒痒的也没忍心撤手。
花盈又开始语重心长的教导:“这墓穴建造劳民伤财,劳工不幸去世的,再加上没有亲友安葬,那可不就是随意埋了吗。”
嗡嗡垂下头:“那蔓娘也好可怜,连件敛衣都没有,无人祭拜,到了冥界是不是会成穷光蛋啊。”
花先生与他们讲蔓娘的故事时,她已是掉过一次眼泪,这会联想到鼻头又是酸酸的。
落衡正想提醒她又忘了神仙妖魔没有死亡,瞧见她低垂的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轻轻拍拍那装满水的小脑瓜。
花盈推开石门:“走吧,开启下一段旅程。”
李忠扫落身上的土:“是冒险吧,小命总在鬼门关一闪一闪的。”
落衡最后回头望一眼二十八宿甬道,二十八颗明珠熠熠生辉,星官环绕。也就是在这种时间静止的地方,能看到如此古朴的东西。
六千年了……
燕回站立在他身侧:“你记性真好,星宿位置丝毫不差。”
落衡摆摆手:“不敢当,我连上顿饭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恰好有印象,碰运气罢了。”
燕回笑笑不说话——落衡方才的运筹帷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绝不是碰运气。
踏入石门,燕回掺着落衡就往石柱旁靠:“坐下歇歇,剩下的交给他们。”
落衡也是累了,瘫坐在地闭上眼:“你可真会做甩手掌柜。”
燕回把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笑道:“这叫用人不疑,而且本掌柜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落衡一愣,不曾想能从一本正经的燕回嘴里听到这种玩笑,而且这话什么意思,他这是在调侃他吗?
想了又头疼,干脆闭上眼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