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笑容那样的温柔阳光，却给人一种骇人的感觉。

“这四小姐莫不是疯了？笑的这般开心？”

“嘘，说什么呢？快走。”

李以清攥紧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嫩肉，这一尖锐的刺痛感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也不是死后的幻想。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掩盖住眸底的惊涛骇浪。

如今萧衡还没上位，当今陛下深感功高盖主，试图打压各大家族以此来巩固皇权。

她有些累，这一年她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在养病未出，又碰到这一场意外。

当李言和崔知意回来，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心疼坏了。

“若玉，疼不疼啊？”崔知意摸着他的脸，她忍不住哽咽，“阿娘……”

阿爹阿娘就站在她面前，伸手就能碰到，她抹了把眼泪，可眼泪跟断了线一样的一颗颗砸下来，“不疼。”

李言从怀里掏出一包糖，“若玉不哭，你看，阿爹给你带了七珍阁的糖。”

李以清看着阿爹递给她的糖，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过七珍阁的糖果了。

她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了下头。

迟迟赶来的大房，“李若玉，你没事吧？可别烧傻了？”出声的是她堂姐李以棠，李以棠围着她，看了一圈，看她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

李以清看着自己这个嘴硬心软的堂姐，还能跟她拌嘴，叫了一声“阿姐。”

“看来是真傻了。”

大伯也笑了，“若玉这孩子有福，等忙完这阵子，在福满楼定个宴，可要好好庆祝。”

定宴？她恍然，阿兄在前线又立了战功。

她心中冷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兵权过重势必会引起皇家不满。

又该怎么做？交出兵权？还是归隐田园？难保不会被反咬一口，联手呢？和谁？叶家？苏家还是沈家？

“你想什么呢？”李以棠看着她出神了好一会儿，李以清摇头，“没有啊，我在想待会吃什么。”

李以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月后，福满楼门前车水马龙，香车宝马停得满满当当，华衣服锦的宾客络绎不绝，身着簇新青衣，头戴小帽的小二点头哈腰，迎客声此起彼伏。

沿着楠木楼梯而上，雅间门扉虚掩，传出丝竹管弦之乐与女子柔婉的清唱小调，珠帘之后，隐约可见达官贵人，或斜倚榻上或围坐一桌。

上菜后，阿父和大伯推杯换盏，李以清和李以棠便闲下来了，时不时李以棠咽她两句。

“话说，大姐姐呢？”

“和我阿娘一起回洛河去看我外祖父了。”

“你怎么没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参加赏秋宴？”

觉得有点闷，她打算出去透口气，李以棠没跟上来，她怕冷，晚上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

她站在二楼，扶着栏杆，正好看到一楼，走进来两个人，这人一进来便惹得姑娘们纷纷往门口看。

沈昭？

她趴在栏杆上，静静的望着一楼的动静，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

他正要上楼，走近才看清，他那双眼睛是极好看的，眸色是浓郁的墨黑。

真是一个让人不太喜欢的人。

两人擦肩而过，视线相撞，只一瞬，两人便移开了目光。

“子晦，你走那么快干嘛？腿长了不起啊？”后面匆匆忙忙跟上来的人是苏家大公子，苏相然。

子晦？这是他的表字？藏锋守拙子，待时晦，后自昭彰。

吹着冷风，她想起很多年前听到的一句话“今有子晦，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夺权时，他已不在长安，沈昭此人心思细腻，城府颇深，不知道他是哪边的，倒叫人猜不透。

吹了会儿风，她便回去了，还没到时，她的注意被另一边吸引过去，最里面的雅间里传来的谈话声，“常平仓…”